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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27

《眾目睽睽下的今世教會》第三章
The Church Before the Watching World更新傳道會197l
作者: 薛華Francis Schaeffer    翻譯李陳長真

舉凡基徒總會有些差別存在也許是背景的不同也許是特色上的差異。有些基督徒是屬于改革宗的;有些則屬路德會,又有人屬于浸信會;有人屬于兄弟會、公理會或是英國國教派的。但只要大家一旦有過重生得救的經驗之後,這些背景不同的基督徒們,就免不了在信仰上會有一些相同之處。其中相同的一點乃是信徒必須身負起一項共同的任務,也就是必須設法在自己身上同時彰顯出神的聖潔與神的愛。
   
在拙著「基督徒的標記」(The Mark of the Chrian)一書中,我曾將這個思想用稍爲不同的方法來表達。在那本書中,我提到基督徒有任務去實踐聖經中的兩項原則。第一個原則是指如何努力保持地上有形教會的純正無暇。(有形的教會乃是地上的教會,與天上隱形的教會有別。當我們因著神的恩典,決定全心依靠並接受主耶稣基督的那一刹那,我們就成爲天上隱形教會的一員)。聖經告訴我們,我們必須在地上有形教會之中實踐純正的真理,而非只在口頭上談論真理。第二個聖經原則,乃是要設法在我們這些真基督徒身上,彰顯出世人可以共同目睹的神之愛以及合一的精神來。在「基督徒的標記」  一書中,我根據主耶稣在約翰十三章3435節這段經文,指出世人有資格根據我們如何以愛心對待其他的真基督徒們,而來評斷我們是否是真基督徒,來決定我們是否就是主的真門徒。約翰福音十七章21節則使我們看到更嚴肅的一面。在那裏,主耶稣賜權柄給世人,讓世人自己來判斷,是否天父差了基督來到世間,世人憑什麽來判斷呢?乃是根據世人是否能在一切真信徒的身上,很清楚地看出他們的愛心而來判斷。
  
另在拙著「二十世紀末期的教會」(The Church at the End of the 20th Century)一書中,我則強調到另一個與前者相當有關的真理:神不但呼召我們去實踐純正的教義,祂也呼召我們在有形教會中過一種不悖于正統的社區生活。換句話說,基督徒們在生活上、在靈性上必須有如一家人似的彼此關懷,但後者這項原則卻常被教會所遺忘。在早期的教會裏,信徒們執意同時遵守這兩項呼召。他們不但設法在有形的教會中實踐純正的教義,他們也努力設法使他們之間那種彼此關心的程度在世人眼中成爲有目共睹的事實。難怪乎早期的教會如此滿有能力。所以,憑著神的恩典,教會信徒們必須一同起來實踐真理!同時應該有如在同一社區中生活的一群人,能對彼此在各方面的需要予以關懷、予以協助,使我們成爲世人眼中的見證。今天教會的活動,往往只限于傳講一篇篇的信息,卻忽略了鼓勵信徒們彼此關心生活上的需要。藉著彼此共同的生活、共同的關心將神的愛變爲人人可以目睹的事實是件再美好不過的事,我們必須照著去做,切不可予以忽略!
   
這樣說來,我們必須認清兩套平行的原則。第一,我們要盡力維持地上有形教會的純正與聖潔,同時要設法在一切真信徒身上彰顯出神的大愛。第二,當在地上有形教會之中盡力實踐純正的教義,同時又要在教會中生活得如同一家人一樣,彼此關懷,隨時對有需要的予以協助。
     
這兩套原則的最終目的,就是希望世人同時得以目睹神的聖潔與神的大愛。忽略二者任何之一,就會使人對神的特性有所誤解,給子人「書馬不可反成驢」的誤會。如果我們一味地努力去彰顯神的愛,而不去實踐神聖潔的一面,世人就不免要把神誤爲一位好好先生,以爲祂對任何事都能寬容。如果我們一味地強調神聖潔的一面,而不去彰顯神是愛的一面,世人又會把神看得太嚴厲,缺乏美感。在這個失落的世界以及失落的世代之前,彰顯神的美是件不可或缺的事,這也就是我們必須同時遵守聖經上這兩項原則的原因。許多時候,我們這一代的年青人批評教會,說教會是醜陋的,其實他們一點沒說錯。神憑著我們的主耶稣基督,召我們出來,站在衆目睽睽下的世界之前,爲的是要我們向他們證明教會是美的、是好的。
 
數年前,我常爲一個問題困擾不已。我常自問,今天這些一心要維護自身信仰純正的教會,屢屢做不成功,毛病究竟出在那裏?最後我總算找到一個答案。原來憑著我們的肉體,我們可以只談聖潔,而不涉及愛;或者我們可以強調神的愛,而將聖潔的原則完全予以忽略。光憑肉體,我們無法將這兩項原則同時予以持之並進。因此,當我們在實踐這兩項原則時,必須時刻仰賴基督的幫助以及來自聖靈的能力,只有在我們同時遵行神的聖潔與神的愛這兩項原則之後,我們的靈性在我們每日的生活之中才能具有嶄新的意義。
  
現在讓我們來討論一下,在彰顯神聖潔的一面與要求世上有形教會維持其自己的純潔,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何關系?要談到這一點,就不免要牽涉到教會的曆史。我將以美國爲例。首先,因爲美國是我的祖國,其次;美國教會史的演變,若與其他西方國家相比較時,爲時較短,改變較速,容易使人一目了然。其實西方其他國家教會史的演變與美國是不相上下的。我是在長老會背景之下成長的。我現在要提到一九三○年代時長老會的情形。我深盼望其他宗派的信徒們能以我們的失敗爲借鑒,免蹈覆轍。
 
在一九三○年代裏,幾乎美國每個大宗派都受到自由神學的洗禮,而「美國長老會一(The Presbyterian Church in U·SA)(現稱聯合長老會。UnitedPresbvterian Church)他們的例子則最爲明顯。「美國長老會」是特別強調教義的一支宗派,因此它的改變要比其他宗派看來更爲顯著。我絕不是說,在當時的長老會(或是其他宗派的教會當中的每一位基督徒都成了自由主義的信徒;我也不是說那時每個教會的牧師都轉去追隨自由主義,但不可否認的,到了一九三○年代時,長老會大體上已完全被相信自由神學的人所控制。
  
讓我們首先回溯到一九二四年,這是奧本宣言(Auburn Affirmation)(譯者注一)簽定之後的第二年。奧本宣言的簽定,就等于是長老會中的自由派人士公開地向傳統的基督教信仰宣戰。長老會的保守份子爲了應付這項挑戰,就決定要致力于選出一位笃信聖經的發言人來當長老會全國大會(General Assembly)的主席。終于在一九二四年時一位笃信聖經的牧師馬克尼博士(Dr·Clarence Mc-CartneY)被選爲北長老會的大會主席(NOrthern Presbyterian Church)。 保守派人士爲之雀躍不已,新聞界對保守派這次的勝利亦大加渲染。但正當保守派慶祝他們的勝利之際,自由派人土卻藉著教會的組織來鞏固其勢力,因爲沒有任何教會規章禁止他們這樣做,以至保守派雖然選出了一個主席,也無濟于事。到了一九三六年,自由派的勢力已達其巅峯,他們甚至有權力免除梅秦博士(Dr·JCresham Machen)(譯者注二)的教職,將他由教會中趕了出去(注一)。
   
在我看來,到一九三○年代的晚期,在美國所有的宗派中,除了三個主要宗派之外,所有其他宗派都被那些相信自由神學的人所控制。而在今天一九七○年,這所余下的三大宗派也正落在當初一九三○年時那些宗派的光景之中。同樣,今天的羅馬天王教會也正被一批前進神學家們所控制,他們的信仰其實與基督教那些存在神學家們所信的完全相同,只不過他們用的是羅馬天主教的術語而已。
 
今天正在叉路口上徘徊不定的三大宗派中,有二個宗派也采取了當年北長老會所用的方法來防衛自己,他們亦選出一位保守派的基督徒爲主席。但我今天要提醒這兩大宗派中的真信徒們,切勿重蹈以往長老會的覆轍!不要以爲只要選出一位笃信聖經的基督徒爲代表,就足以保證該宗派的安全,絕不是這樣,只有我們在所屬的宗派之下,竭力保守教會的純正與聖潔,才是最安全的解救之道。神聖潔的一面一定要藉著教會來彰顯。讓我們一同去實踐真理,而不要光是談論真理!
  
我們一定要認清這一點,在新人文主義和新派自由神學之中並不包含任何的絕對真理。今天黑格爾的相對論,無論是在教會裏,是在大學之中,或是在社會上全都盛行一時。而今天神呼召我們這群真基督徒們出來,祂不但要我們去傳揚真理,祂更要我們在這個相對論盛行的世界中實踐真理。幾時才該輪到我們去實踐真理呢?今天!這一時刻!就是輪到我們行動的時候

那麽我們究竟該如何有所行動呢?除了我們當盡自己最大的本分去實踐真理之外,如果自由派的份子們仍在教會中煽動混亂,他們就該受到教會的制裁。我在前一章中提到,教會的責任是要盡量保守自身的純潔,作個基督忠貞不渝的新婦。在本書第一章中,我亦很詳細地指出,自由神學家們,他們不能忠于聖經中的神,悖逆了永存之神。那麽,我們這個在傳統上以笃信聖經爲信仰之基的基督教究竟相信什麽呢?我們相信基督教所包含的並不是一個由種種教條堆積而成的真理,它更是灼熱的真理;這是有關我們的永存之神,我們那位無極限且有位格之神的真理。自由主義卻相反,它是悖逆的,是不忠實的,他們犯了屬靈的淫*亂,悖逆了聖潔的新郎。我們在此所牽涉的是個忠心的問題,我們不但該忠于我們的教條,我們還該忠于我們的聖經。此外,我們更該忠于我們聖潔的新郎,祂是無極限的,能與我們發生親密的個人關系;祂是永遠存在的,這與新派所說的那位不存在的神是回然不同的。
    
我們不但相信真理的存在,我們更相信我們已擁有真理。這個真理是有內容的,能藉著口語或文字表達出來,它更能由我們生活之中彰顯出來,但最可貴的是我們可以與這個二十世紀的世界一同分享這個真理。如果我們擁有這樣的一個真理,卻不能將它實踐出來,你想與我們同一世代的世人會把我們的信仰當真嗎?我們年青的一代在大學的校園裏,由社會學、心理學到哲學,所學到的都是相對論的學說,你想這些廿世紀的倔強青年會相信我們嗎?他們的心被世界訓練得何其剛硬不屈,在這樣一個不相信真理會存在的世代裏,你以爲這些年青人會坦然接受他們上一輩的信仰嗎?如果他們的父母不能自身去實踐真理,不能用行爲證實他們的信仰,這些年青人還會再相信自己的父母嗎?
  
因此,今天教會中的真基督徒們當極力起來反對馬虛漢(Marshall McLuhan)的「冷式交通」  Cool Communication),這種冷式交通一向是自由神學家們所熱衷的,我們相信「熱式交通」(Hot Communication),只有在熱式交通之中,我們才能尋見神學上以及聖經上所包含的真理(注二)。使用熱式交通也是用來彰顯神聖潔一面的一種方法。
  
我們相信有內容的熱式交通。當我們這個世代對交通的方式愈來愈冷淡,人們對所交通的內容愈來愈不關心,而交通時所當應用到的理智也一再爲人所忽視之際,我深信傳統的基督教信仰仍該以強調其內容爲主。內容!內容!更多的內容!在這一點上,我們等于與存在神學家們面對面的短兵相接。我們若真要談論真理,我們的內容就必須與存在神學家們所談的那些絕對相反。要做到這一點,我們首先該由教會裏開始,將那些悖逆真道的人予以嚴格處分,這也是我們設法彰顯神聖潔一面的一種方法。
  
而同時我們也當用愛心對待那些與我們信仰相左的人。回顧三十五年前美國長老會派中所發生過的危機!當時我們沒有以愛心對待那些與我們看法相左的人,此後我們爲自己所犯的這個錯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至今仍無法彌補我們的損失。我們要愛人,這當然包括了那些存在神學家們在內,雖然他們完全不顧內容,只著重于冷式交通,我們仍該把他們當作自己的鄰舍一樣地愛他們。主耶稣所留給我們第二條最大的誡命,豈不就是要叫我們愛世人如同自己的鄰舍麽?
  
論到維持有形教會的純正這項原則,我們自當嚴格遵守。對于教會中那些違背聖經教訓的人,我們應當立即施以嚴厲的懲戒,但對這些人,無論是在談論他們或是寫到他們時,我們都不可因爲他們的悖逆而對他們失去愛心,這是我們在教會,在世界之前當做的見證。不錯,自由派人士們他們錯了,必須受到教會的處分,但當我們懲戒他們時,卻不可憑著肉體的衝動行事。這一點光憑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我們只有多方仰賴聖靈的能力,才能成事。我懊惱在三十五年前,我們自己在長老會派之中沒有做到這一點。當時我們沒想到當以愛心對待那些自由派的基督徒們,當我們喪失了長老會時,我們缺乏愛心的行爲,使得我們自身損失如此慘重!
 
只有藉著向神懇切的祈求,世人才會看清我們對真理所懷的愛慕及關切之情。數年前,我在芝加哥的羅斯福大學裏,有機會參加與詹姆士、派克主教(Jamespike)之間的一次辯論會。事前我要求我們在瑞士的拉伯瑞團契(Labre Fellow-ship)切切爲這事禱告,求神使我能用十分清晰的方法,對派克主教及當時的聽衆們,道出基督教信仰的立場,而同時又希望在辯論會之後,神能使我與派克主教之間仍維持一個友好的關系。這一點光憑我自己一定做不到,但感謝神,祂聽了我們的禱告。會中我很果斷地提出一個與他截然不同的看法,但卻沒有因爲我們在看法上的差異,使他覺得我低估了他這個人的價值。辯論結束之後,他對我說:「以後你有機會路過加州,歡迎你來聖塔巴貝拉城找我。」後來內人與我果然有機會路過加州的聖塔巴貝拉城,于是我們叉去拜訪他。我們再次有機會更進一步地談到基督教的信仰,我與他在思想上絲毫不作任何的妥協,但同時我也沒有傷害到他的自尊心,那一次我們讓他確實知道,我們十分尊重他的爲人,絕沒有低估過他這個人的價值。

我們也有機會與他談起另外一件事,他以往一直相信自己有辦法與已死的兒子魂交,我告訴他那實在是魔鬼的詭計,派克主教當時不但沒有生氣,他反而露出悲恸欲絕的神情,幾乎要哭了出來。是的,你可以公開向對方表明自己的立場,即使看法與對方大有多出亦不要緊。重要的是我們同時也要尊重對方這個人的價值,將他當人對待。
  
我永遠不能忘記最後一次內人與我遇見他時的情形,當時我們正准備離開「民主學社研究中心」。他對我們說的話,是我所聽過最難過的一件事,他說:「當我由不可知論中轉同時,我進了紐約的協和神學院(Union Theologcal Seminary),但等我由神學院畢業出來時,我手中所有的不過是一小撮石子而已。」
 
  誰該爲派克主教這樣的悲劇負責呢?那些自由神學派的教授們把他該擁有的一些真理與人性都奪去了。這些教授們使得一批批進入神學院就讀的學生們,在離校之際手中所有的只不過是一小撮石子而已。對這樣的事,我們怎能無動于衷呢?
  
但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仍須靠著神的恩典,同時去做兩件事:首先,我們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使得世上有形的教會能彰顯出神聖潔的一面,而另一方面,無論這些自由神學家們變得多麽令我們難堪;無論他們如何公開地向真理作任何惡意的攻擊,我們固然應當一方面嚴正反駁,但同時也要盡自己所能,使世人及這些自由神學家們在我們身上見到神無量的愛。忽略兩者中任何一面,都會使我們失去爲我們這位又慈愛又聖潔的神作見證的資格。
  
讓我們再溯到一九三○年,長老會的危機時代。當時的真基督徒們忘了維持這兩者之間的平衡。一方面他們等待得太久,才去執行制裁,結果使得他們喪失了自己所屬的宗派,其他宗派中的基督徒們也都曾犯了同樣的錯誤。而另一方面,這些真信徒中有些人完全把神是愛的這個原則置之腦後,學會去仇視那些與他們起爭論的自由神學家們。自從他們養成這種壞習慣之後,只要在他們中間有人分爭結黨,與自己的意見不合時,他們之間立刻就彼此互相仇視起來。讓我們千萬注意在爭論時可能會養成的一些壞習慣!願我們靠著神的恩典,將神聖潔的一面與神是愛的一面都能同時地表揚出來。這不是件容易的工作,一切需要多禱告,你可以在自己宗派所辦的雜志中多鼓吹這樣的信息;或是在你的講章中,重申同時彰顯神的聖潔與神是愛這兩項原則的重要性。這只有由你自己開始,以行動來證明,使教會中的信徒們及你自己的下一代能由你身上看出神的特性來。
  
我們要特別留心此處所提到的原則,以及表達這些原則時所使用的文字。首先大家要知道,我們不是在談論分離的原則,我們是在談如何維持世上有形教會的純正這項原則。在這兒,我們所用的辭句是重要的,因爲我們必須藉著我們所選用的辭句來表達我們的態度,這些辭句既被選用之後,往往就會使用許多年日。因此我要在此一再重複地強調:今天我們所要實踐的原則,就是要設法實踐出教會純正的信仰。這項原則也許可以藉著種種不同的方式來實踐,但原則的本身不當改變。教會原屬于那些靠神的恩典肯對聖經忠心耿耿的人的,在每個教會曆史當中,我們都會看到教會對背逆之人執行處分的例子,教會的執行處分只該用在促使教會實踐正面的原則才是。
  
在一八九○年代的晚期,長老會撤消了畢格思博士(Dr·Briggs)的牧師職位,將他逐出教會,原因是因爲他第一個把自由神學的思想帶入紐約協和神學院之中。但到了一九三○年,舊派自由主義份子們反而有辦法把忠于聖經、忠于神福音的梅秦博士逐出教會之外。
  
諸位想想看:在一九○○年之前,自由派的畢格思博士受到長老會宗派的制裁,但到了一九三○年代,信仰純正的梅秦博士反而受到教會的制裁,被逐出了教會。究竟在這三十年之間發生了些什麽事,才會造成這麽大的改變?主要是因爲教會中那些忠心耿耿的真基督徒們並沒有持續不斷地執行制裁的工作。在以前,教會有能力執行處分,于是他們懲戒了畢格思博士。但接著他們等得太久,制裁畢氏固然是件值得鼓掌的事,但從此以後,教會就按兵不動,直等到事情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教會中執行制裁的工作,就如在家庭中管教孩子一樣,絕不是憑著一時興起,也不是全憑召開一次大會就夠了,更不是件湊熱鬧的大事。人人都需要別人憑愛心來對待自己,此外人更需要別人在自己實際生活上,賜予一連串的關懷與照顧。我們不是在與世上任何一種人爲的組織打交道,我們的對象是基督的教會。因此,在有形教會中實踐真理的第一步,就是要將那些不肯忠于聖經教訓的人予以嚴厲的處分。爲什麽今天當人們提到懲戒這件事時會覺得如此不可思議?爲什麽今天在美國兩個深受自由派人士控制的宗派之中,他們能公開地聲明,舉行懲戒審判是件不可能的事?這主要是因爲今天的世界與自由派的教會早已成爲黑格爾的信徒,完全受到綜合命題(Synthesis)和相對論(Relativism)兩種學說的影響。我們那些清教徒時祖先們,他們相信真理的存在,因此在他們看來,爲了護道舉行懲戒聽訟並無不可。但今天這個世界以及自由派的教會們早已不再相信真理的存在,因此爲教義的偏差而舉行懲戒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我相信一九三○年代中未曾失喪的美國三大基督教宗派,如今正陷在我們所談的這個窘境之中。若要對教會的變節認識得更徹底的話,我們也該注意到,自羅馬天主教舉辦梵蒂岡第二次宗教大會(Vatican Council Ⅱ)以來,羅馬天主教也完全受到前進神學家們的控制。這些一所謂的前進神學家們主要是一群使用天主教字彙的存在神學家們。這樣說來,今天的教會已經完全是存在神學家們的天下了。
  
  當我們眼看一個教會中有人在信仰上發生偏差,(正如卅五年前的北長老會一樣),而教會卻對之無動于衷,絲毫無力施予任何的懲戒時,我們就該在主前含淚決定下一步該怎麽辦。當維護教會信仰的純正這一仗打敗之後,我們必須了解爲了實踐維護世上有形教會的純正這項原則,我們必須立即采取第二個步驟。這時教會中的真基督徒應該離開自己的教會,以表明自己信仰的純正不變。但諸位請千萬注意,脫離一個教會是件萬不得已的事,我們切不可吹鑼打鼓,興高采烈地離開教會,在我們離開時,我們應該是含著淚離開的。
 
我們不鼓勵分離,分離是個消極的關念,只能造成一種微弱的心理狀態。聖經的最終原則一向是積極的,聖經中論到如何在有形教會中實踐純正信仰就是一種積極性的原則。
 
我們首先該決定一下爲了維護這項原則,我們究竟肯付出多少的代價?如果我們不肯付出任何的代價,那麽我們在基督裏仍不是一個自由人。這使我想起我以前所認識的一位姊妹來,她夫妻二人都是很虔誠的基督徒,天資聰慧,同時在不同的英國大學中執教。一次在她執教的大學裏,她負責教一門社會學課程,而該校社會學系的系主任是信行爲主義學家(Behaviorist),他堅持她所教授的社會學,必須以行爲主義學說爲基礎,否則就有遭致聘的可能。對這位姐妹來講,這是個重大的決定。幸好她 ,與她的丈夫一直爲這事恒切禱告 他們最後決定在這種種情況之下基督應當居首位,他們自身的教學生涯是次要的。對一個愛主的基督徒來講除此之外,他難道還有其他的選擇麽?
 
如果在這位年青教授所遭遇的小事上,爲主犧牲都是必要的,那麽教會豈不是更當如此麽?如果一個基督徒在她的教學生涯中,都必須先坐下來計算一下當付的代價,那麽一個有組織的教會,豈不是更該這麽做麽?當情況嚴重到一個地步,我們必須對教會做個選擇時,我們就得考慮到一個先決問題:教會本身究竟是個組織,因此教會不該居道位,居首位的該是基督。當一個教會不再尊基督爲主爲王時,這樣的一個教會也就不再值得我們效忠。如果爲了維護教會純正這項原則,使得我們不得不采取第二步行動時,我深願我們在作任何的決定之前,確實是有心讓基督在我們所作的決定上居首位。如果一個教會中的信徒們,萬不得已地面臨到這樣的一個決定,那麽,我盼望諸位能由我個人以往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教會中事奉時所得來的經驗中學到另一個教訓。如果我們面臨到教會的分裂,這時教會中所有忠心的信徒們決定一同脫離教會,這絕不是一種單純的情況。這時在真基督徒中間免不了會發生感情的衝動。當我年青時,我在自己的長老會中看到這樣的情形。此後,在荷蘭,在英國以及一些其他國家中,我也見到這樣類似的情形發生。這些基督徒數年以來都算是一家人,他們之間的關系卻在突然之間惡化了起來。
 
這樣的分離往往會造成兩種趨勢。第一,離開教會的人變得頑強,毫無憐憫之心。此後,即使在最微不足道的教條上,他們也要堅持己見。我們得弄清楚,固執地笃信真理,與在一切小事上固執己見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很快地,這些脫離教會的弟兄們,對那些仍留在教會中的真基督徒就失去了基督徒該有的愛心,幾年來要好的朋友們,一夜之間都成了陌生人。
 
其次,那些決定留在教會中的真基督徒們卻采取了另一種相反的態度,他們開始對教條采取放任不拘的態度。這種情形在美國一些福音派的圈子內特別容易看到。我們先是對教條放任不拘,接著進而演變到對新派的寬容妥協。這麽一來,基督徒也許還會談論真理,卻愈來愈不會去實踐真理。下一步的改變來得更快,只要二三十年之內就會發生。如果一個基督徒停留在一個被自由神學所控制的宗派裏,他首先對教條不會再那麽重視,接著他會采取一種合作妥協的態度,在信仰教條上與新派妥協,甚至會對聖經中一切明確的教訓都能予以漠視。
 
這樣一來,對脫離教會的弟兄和那些留在原教會的弟兄來說,都是危險的。我們爲了主耶稣基督的緣故,必須認清這些危機,然後我們才能有能力彼此互助。在教會分離時,真基督徒們更不必因此而分裂,彼此分黨結派。在一九三六年的長老會中,我們曾犯了這樣的錯誤,至今我們仍未能把這種錯誤彌補過來。許多離開教會的弟兄們,從此再也不肯與那些留在教會中的弟兄們來往,完全斷絕了兩邊任何的交通與友誼。
 
在一九三六年當梅秦博士將被逐出教會之時,那時長老會在紐約州的雪城(SYracuseNew York)召開年會。雪城第一區長老會的牧師,也是長老會保守派的領袖,華生牧師(Rev·Welter Watson),公開地做了一件令人鼓掌的事。在長老會郎將宣布梅秦博士之判決的前一個主日,他邀請梅氏在他的教會中講道,而當時所有的人都知道,第二個主日梅秦就要被自由派人土所操縱的長老會年會判決,撤消其牧師職。
  
第二周,費城通訊(philadejphia Bulletin,June II1936)發出這樣的一帳新聞:「新派教會得勢,長老會組織聯盟(Presbyterian Constitutional Covenant Union)解體。」這不過是報上一條標題而已,但它究竟包含著什麽意思呢?費城通訊這樣報導說,華生牧師在梅氏被革職之前,曾表現出極大的勇氣,他最後對那些正准備離開教會的弟兄們說:「你們現在離開這裏去建立新的教會,但我懇求你們,因著主耶稣基督的緣故,不要使得長老會組織聯盟因此解體。這是一個組織,是由長老會中笃信聖經的全體信徒所組成。」報上新聞這樣報導說:    華生牧師要求盡慢解散長老會組織聯盟,他指出在原有的教會地區裏,還有成千成萬的人尚未見過光,「而唯一使我們有辦法與這些人接觸的,就是要藉著像長老會組織聯盟這樣類似的組織。」他又說:「這個新成立的長老會宗派,也許暫時很小,只有十多個教會,但我預見在五年、十年之後,將會有成千成萬的信徒們加入這個新的教會。」
 
但是當時脫離教會的弟兄們並沒有接納華生牧師的建議,他們立刻解散了長老會組織聯盟,不再與原教會中那些一度曾與他們並肩作戰過的弟兄們有任何的來往。到現在足足有卅五年了,我們還在爲這個錯誤受盡折磨。
  
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自從那些人與原教會中的真基督徒們斷絕往來之後,美國南北部的改革宗教會就變得愈來愈趨向新派。那些仍留在原教會之內的真基督徒們,對那些不頤他們而去的弟兄們,覺得異常失望,于是他們也就只有繼續留在自己教會之中。過去四、五年內,許多人都這樣對我說:「我心裏深受創傷,爲此之故,我只好繼續留在原來的教會裏,我心裏爲此覺得異常氣餒。」無論是留在教會內的弟兄,或是離開教會的弟兄,當中有誰忘了披戴上基督徒的標記,誰就該爲這樣的分裂負責。這些情形不僅發生在美國,在我居住並工作過二十四個年頭的歐洲,這類的事也是屬見不鮮的。
 
現在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我們一向不鼓勵主內弟兄姊妹們脫離教會,除非他們已在事先爲這事禱告多時,內心也已深深預備好面臨這樣的難處,深知自己有辦法一面堅守純正的信仰,一面又能在真信徒中彰顯出世人可見的愛來。這只有靠長期的思考,多方的禱告,多次爲這事撰寫著作,才能成事。因爲到了分離的時候,大家情緒激昂,要到那時才來表示自己的態度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因此我在此懇求你們,希望你們記住,萬一分離的時刻臨到時,你們務必要記得向世人顯揚出真基督徒間的愛心。千萬不要彼此分離成爲醜惡的黨派,否則世界見到的,就是你們最醜惡的一面,這足以使他們背轉開去,再也無法相信你的神;你的兒女見到你們醜惡的一面時,很快地,你也會失去你的兒女們。當他們由你口中聽到你對自己認識多年的朋友,如此惡意批評時,他們也會背轉離你而去。不要忘記同時遵守神的兩項原則,一面要記得去彰顯神的愛,一方面也要盡力在地上有形教會之中努力實踐真理,否則你就等于背棄你的後代,撇棄世人,使他們再也無法相信真理。
 
這是個正在焚燒中的世界,我們不但正要失喪我們的教會,我們也正在失喪我們的文化。我們住在一個基督教末期的世界裏,神今天正在審判我們的文化。我何其願我們能一如耶利米,在這個世代中作個神的代言人。許多人以爲美國既是美國,英國既是英國,他們在神前就有當享的特權,絕不會受到神的審判。其實不然,我們這些北歐國家,自宗教改革運動以來,曾比世界其他各地的人要擁有更多的亮光,但我們卻在自己的文化中踐踏此光。今天我們的電影、我們的小說、我們的藝術館不就證明我們在蹂躏此光時,一面還能快樂呼喊。更可惜的是我們今日的新派神學,他們一再渺視真光。你說,這個國家是我的國家,難道神就因此不向我們的國家施行審判了嗎?你以爲聖潔的神會不再審判這一切了嗎?
 
如果這就是我們這一刻曆史的光景,那麽我們更需要彼此幫助,讓我們盡可能地保守教義的純正;讓我們在世人面前盡力維持自身的純潔;也讓我們更多地鼓吹  我們基督徒的獨特之處。
 
在今天這種情況之下,我們也更需要認清事情先後的秩序。今天真正的差異並不是在于長老會友與其他人的不同;或是路德會會友與其他人有何不同;也不在于英國國教派會友與其他人的不同,也不是浸信會會友與其他人之間的差異等。真正的差異是發生在兩種信仰截然不同的人身上,一種人願意敬拜真神,肯接受神的話,視它爲來自神的一種口語式交通方式;另一種人卻完全不肯接受這些,真正的差別就在這裏!
 
我是一個笃信聖經的長老會信徒,但我對來自任何一種背景,任何一種傳統下的真基督徒們都覺得異常親密。與這些人在一起時,我見不到任何分離的現象,當我與他們握手交談時,就彷佛是遇見一群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不錯,因爲我們背景的不同,當我們討論到某些教條的細節時,我們的意見也會稍有出入。但是我現在所談的這些問題並不只是屬于長老會,也不是僅屬于任何一個宗派的。我們的根是一同紮在傳統的基督教信仰之上;是生根在合乎聖經標准的信心之上的。我可以與任何一個非長老會的信徒有親密的交通,但我與長老會中的非信徒卻無法親密起來,原因就在于我們在信仰中有所差異。
 
這是個非常的時代,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正處于漫天烽火之中,讓我們因此而分外謹慎,以保持事物先後的秩序。讓我們使世人看到,我們基督徒盡管在某些地方看法各有不同,但我們仍同信一種,同信一經,也同服于一位聖經中的基督之下。我們在主裏都是弟兄姊妹,俨如一家人一樣。這也是我們在自由神學之前要設法彰顯的一點。在神的面前,在蒙召的天使面前,在成群的惡魔之前,在眼睜睜地望著我們的自由派人土以及這個世界之前,我們要讓他們看清,基督徒在主裏確實有絕對合一的精神與態度。
 
 

譯者注一:奧本宣言(Auburn Affirmation)自一九○○年左右開始,基督教新派與舊派之間就爲信仰的問題爭辮不巳。其中爭執最烈的包括傳統基督教信仰中的幾項基本信條,如聖經是神的話,基督爲童女所生,曾被釘于十架,死後三天,複活、升天等。在當時的長老會派之中,任何牧師被按立時,都須當衆宣誓相信這些信條,但到一九二三年時,新派神學家們在紐約市北部的奧本城召間大會,會中通遇凡長老會所封立的牧師們,不必被強迫宣誓相信以上這些信條。當時,此長老會有一千五百多位牧師前往與會,約有一千位牧師聯合簽名同意這項宣言,此乃奧本宣言的簽定,這也是長老會派中的新派牧師們首次公開展開其活動。奧本宣言在長老會曆史中具有其特殊影響,它對此後長老會派的發展影響很大。
 
譯者注二:梅泰博士(Dr·Cresham Machen1881-1937)梅泰是二十世紀初期信仰純正的一位英國神學教授,爲人耿直,肯爲主仗義發言,曾因極力反對白由派人物如傅思第克及當時在中國傳道的賽珍珠等人召致自由派牧師們的厭惡,因此在一九二六年,全國長老會召開年會時,新派牧師投票反對梅泰繼任退休的葛林教授之教職,在普林斯敦神學院中教授辯道課程。梅氏原本在普林斯敦神學院負責新約聖經課程,因此退出該神學院。一九二九年時在賓州費域自組成敏斯特神學院(Westminster Theological  Seminary)。以後長老會派中的新派牧師們繼續與梅氏作對,爲新派份子所控制的長老會海外宣道委員會(Board of Foreign Mission),從不差派威敏斯特神學院的畢業生出外傳道。梅氏因此組織一獨立宣道委員會(Independent Board),自派學生出去傳道,更引起自由派牧師們的憤恨,他們以梅氏違背當初被桉立時的宣誓,不肯忠于長老會誓約,與長老會的組織。于是在一九三五年剝削其牧師 職。梅泰死於一九三七年,年五十六歲。未婚。梅泰博士的被解職,以及當年北長老會的分裂是當時社會上的一大新聞。報上社論與電台報導都證明世人也體會到這項事件的不平凡。這件事也證明了這是長老會由一九○○到一九三六年間信仰變節累積而成的結果。這個轉變甚至在今天的文化、社會、道德、法律及政治各方面都産生不可收拾的影響。如果當初的教會能持守位其純正的信仰,我相信今天的美國社會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當一個信仰純正的教會變節之後,基督教會的輿論就失去了它的能力。悔泰博士被解職這件事能被社會人士注意到,就是二十世圮初期最有價值的一條新聞。這個事件是長老會幾年以來,向自由主義屈身累積而來的後果。在美國其他宗派裏也一樣有這類的情形發生。教會這種改變的趨勢是很值得我們深思的,也許你的興趣只在社會學方面,但教會在信仰上的改變在基督教後期社會基礎上所造成的影響,足以使我們更了解到英國以及北歐這些受遇宗教改革運動影響的國家,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前因後果。馬虛漢在他的交通理論中指出,熱式交通是一種有內容的交通方式,它能引起人的注意,所交通的內容足以在人心裏發生作用。而冷式交通卻相反,它主要是指個人親身的經曆而言,這種經曆只有當事人自己能體會得到,但既不能在他心中成形,也不論以理智來解釋這種經曆,這種經曆主要是籍著電子儀器的操縱才能産生。紐約市天主教的福頓大學(Fordham univ.)大衆傳播系的主任,顧琴神甫(Father John Culkin)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有德國古騰堡氏的發明活字版,同時有了宗教改革運動的産生;有電子儀器的發明,同時有了普世教會的合一運動。」他乃是說普世教會的合一運動,必須是在沒有內容的情況之下進行。換言之,普世教會的合一運動必須在極冷酷的情況之下進行,絕不牽涉到任何客觀性的教條真理,只有這樣普世教會的合一才有可能發生。我想他是對的,就是在舊式自由神學盛行的那個年代,教會的合一都是不可能的事,我相信只有在大家抛棄內容之後,普世教會的合一運動才能很實際地,很有組織地合作起來。同樣地,今天我們教會中這些新派存在神學家們,他們也是生活在冷式交通之下,他們否認內容,任何一種內容都與他們無關緊要;任何一種實存的高層經驗都不需要與理智有關,因它既非真亦非假,根本不需要考證。胡胥黎(T·H·HuxleY)早在一八九○年時就預言了這種情形,他說,終有一日,宗教不再與世上種種事實有關,它也就從此不必再接受任何的挑戰(錄自科學與希伯來傳統雜志第四卷)。但這樣的神學又有什麽價值呢?既然一切都不必經過考證,它就不能具有任何意義,不過變成高層中一種假設的「宗教真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