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平凡的超自然工作
洛杉矶华⼈改⾰宗恩约教会主⽇讲道|五旬节| 2020.05.31| 王⼀牧师
我们将分几个部分来讨论：圣灵的创造工作；圣灵的审判工作；圣灵的救赎工作。
圣灵的创造工作
在尼西亚信经中，我们与历史历代的普世基督教会一同宣告：“我们信圣灵，是主、是赐生命者，从圣父、圣子所出，与圣父、圣子，同受敬拜，同享尊荣。昔日藉众先知传话。” 圣灵是上帝。圣父、圣子、圣灵都是参与创造、救赎和最终带来新创造的工作。圣父是源头（origin），圣子是媒介或者说中保（mediator），而圣灵是执行者、完成者。圣父是发出命令者，而这命令就是上帝的话语，也就是圣子，圣子是媒介；圣灵则深入这个世界，使受造界顺服这命令。圣灵并不是从五旬节那一刻才出现在救赎历史的舞台上。其实，圣经最一开始在《创世记》中，圣灵就已经出现。
《创世记》开篇带我们回到整个宇宙诞生之日：“起初，上帝创造诸天和地”。起初，没有任何受造物存在时，上帝存在。 “诸天”就是肉眼不可见的属灵世界，包括一切天使和属灵的受造物（参见诗篇103:19ff），而“地”则指的是可见的物质世界，即物质的宇宙。这宇宙起初被造的状态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tohu wavohu）。
接下来，创造主降临在这个混沌黑暗的宇宙，使光从黑暗中照耀，从混沌中生出秩序，这宏伟壮阔的大工都精彩的总结在一句话中：上帝的灵（ruah）在水面上运行（1:2b）。“运行”这个词（merahephet）更形象的翻译应该是“盘旋”或“翱翔”，这个词在整本旧约中只出现两次，另一个地方是在《申命记》32:10-11，那里说“耶和华遇见他（即以色列）在旷野，荒凉野兽吼叫之地，就环绕他、看顾他、保护他，…如老鹰…盘旋在雏鹰之上，展开双翼，背着雏鹰飞翔”（当代译本）。圣灵的形象如同一只雄鹰，盘旋翱翔着。不但如此，空虚混沌这个词（tohu）也出现在这里，形容旷野的荒凉（10节）。创造的记载和出埃及的记载有着强烈的呼应。出埃及就是一次新的创世记；或者说创世记是宇宙性的出埃及。
在出埃及中，圣灵以火柱和云柱的形象出现（出13:21-22；参赛63:11-14），这也正呼应了创造工作中圣灵在第一天的光和第二天的云气的形象（创1:3, 6）。正如诗篇104篇中称颂圣灵的创造奇工时说，“你在水上立起你楼阁的栋梁；你以云彩为战车；乘驾风/灵（ruah）的翅膀而行。你以风作你的使者，以火焰作你的仆役。”（诗篇104:3-4）再一次，圣灵如同一只荣耀发光的风云形成的雄鹰，展翅翱翔在尚未成型的宇宙上，环绕看顾着混沌的物质，把整个宇宙创造成上帝的巨大圣殿：“天是我的宝座，地是我的脚凳”（赛66:1）。圣灵是那位把整个宇宙造成上帝圣殿的建筑大师。
另一处，诗篇第8篇中如此感叹：“我观看你手指所造的天，并你所陈设的月亮星宿。” “上帝的手指”不仅仅是在描述上帝永恒的大能，更是在代指圣灵。这是我们对比路加福音11:20和马太福音12:28两处平行记载时得出的明显结论。圣灵是诸天万物的创造主。 “你发出你的灵，万物就被造成；你也使地面更换一新。”（诗104:30）
面对上帝奇妙浩瀚的创造之工，我们不禁发出赞叹！还有什么比这更加的宏伟壮丽，更加超自然的了！然而，在创世记的记载中，我们看到圣灵的创造工作有两种不同的方式。第一种方式是瞬时的、超自然的：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创1:3）；这是creatio ex nihilo，从无到有的创造；但是还有第二种方式，是过程的、自然的：神说：“地要发生青草、菜蔬、树木”（11节），这是creatio continua，是圣灵使用受造的媒介和来延续创造工作。在第2章里，我们看到对这个过程的描述：“创造天地的来历，在耶和华神造天地的日子，乃是这样：野地还没有草木，田间的菜蔬还没有长起来，因为耶和华神还没有降雨在地上，… 但有雾气从地上腾，滋润遍地。”（4-6节）在从无到有的创造中，圣灵超自然的把生命的种子放在受造界中；在接下来的延续创造中，祂却使用雨水、雾气、阳光空气，这些看似平常的媒介来滋润、生发这些生命。前者是超自然神迹，后者则是自然护理。但这两者都被称为圣灵的工作。
当我们拒绝无神论的自然主义把神迹的可能性抹除时，却时常陷入唯灵式神秘主义的错误，一味的强调神迹，而抹除了护理。圣灵的工作被缩减为不借助任何媒介、超自然的工作。你确定圣灵在医治，因为没有医生参与。这种说法听起来很敬虔，很属灵，但是却忽略了，圣灵往往是透过媒介来工作，圣灵会使用医生的手术刀和他医学的知识来医治你。圣灵的工作并不与历史和自然的发展相对。相反，圣灵正是那位在历史和自然进程中工作的那一位上帝。
圣灵的审判工作
近年来，福音派发展出一种以圣灵为中心的神学，这种神学是基于对救赎的法律性或法理性概念的反感，如传统的称义教义等。例如Clark Pinnock（潘嘉乐）强调，不同于传统的“法理式的”的救恩论，圣灵神学能帮助我们以一种“关系式的，有爱的”方式来谈论救恩。圣父是威严的，圣子挂在十字架上也让人感觉不舒服，圣灵是温柔的，是关系式的，让人感觉暖暖的。在这种神学的影响下，福音派教会开始回避法理性的概念，不谈罪、称义、审判等，而把救恩说成是一种与神之间的关系。我想在这里简单的回应一下这种神学进路。我们必须回归圣经，以全面的圣经启示做基础，不能以偏概全。而当我们回归圣经时，我们发现圣灵并非总是那么温柔，而是大而威严的审判者。
沿着创世记的故事继续，当始祖偷吃禁果之后，创世记3:8说： “天起了凉风”，这句话更准确的直译是“在那日的灵中”（ruah
hayom）。“那日”在圣经中是一个特殊表达，那日是“耶和华的日子”，是审判和毁灭的日子：“耶和华的日子快来到，必有残忍、愤恨与烈怒，使这地荒凉，使其中的罪人灭绝。”（赛13:9）；“因为那日子近了，耶和华的日子临近了；那是密云之日，是列国受罚之期。”（结30:3）。那日，就是耶和华施行审判的日子。而先知则把圣灵与这审判之日绑定在一起。“到那日…主要用审判的灵和焚烧的灵把锡安女子的污秽洗去 …耶和华必在锡安全山之上，在日间创造云和烟，夜间创造有火焰的光亮。”（赛4:1-5）这日间的云、夜间的火就是曾经带以色列出埃及的圣灵，而在这里他成为“审判的灵”，“焚烧的灵” 。因此，回到创世记第3章，当人类始祖犯罪时，那位创造主圣灵，则以大而可畏的末日审判者的身份到来。
在圣经的整个救赎历史中，我们看到圣灵一直以威严的审判者角色登场。在出埃及中，圣灵是那位降十灾审判埃及众神的耶和华。埃及的术士们指着这些灾祸说，这是出自“上帝的手指”（出8:19），就是圣灵。圣灵是那分开红海的云柱火柱，拯救祂百姓，却用红海的水审判了不信的埃及人。圣灵降在士师身上，是为了叫他们与迦南人征战，对他们执行审判（士3:10，6:34，11:29，14:6,19）；圣灵将降在弥赛亚身上，使他审判列国（赛42:1）。圣灵的工作并非像这些神学家所说的是温柔的、关系式的，而完全是法理性的, 审判性的。圣灵是大而可畏，驾着风暴和火焰的战车来审判世界的。
我们必须先理解圣灵的审判工作，才能理解圣灵带给我们的安慰。这安慰就是那位审判世界的圣灵，竟然环绕保护着我们，如同保护瞳仁（赛4）。也正是这位圣灵，为我们降下了救主耶稣基督。这就是进入了圣灵的救赎工作。
圣灵的救赎工作
在圣子赐给我们圣灵之前，圣灵先把圣子赐给了我们。圣灵为圣子预备了身体，使他道成肉身。如果有什么事是可以与从无到有的创造宇宙相媲美的话，那一定是上帝降世成为有血有肉的人。这是基督教信仰的最核心奥秘，上帝竟然成为人！正如在创世之始，圣灵遮盖覆庇了混沌的宇宙，叫本无生命可能的空虚（tohu）生发生命；同样，圣灵也荫庇了马利亚的身体（路1:35），叫那本无生命可能的空虚的子宫产生生命。
此外，在圣子完成救赎工作的整个过程中，圣灵都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在圣子地上事工开始时，那位荣耀雄鹰圣灵则以柔顺的鸽子的形象降落在从水里出来的圣子，圣灵膏抹圣子没有限量（太3:18；约3:34），耶稣在地上行神迹都是靠着圣灵的能力（路4）；耶稣在十字架上献上的赎罪祭，是借着圣灵献上的（来9:14）；耶稣的复活，是靠着圣灵的大能复活的（罗1:14）；耶稣的升天，是被圣灵的祥云接走的（徒1）。
而这位升天之后的耶稣，在末后的日子，把那位创造宇宙万物的主圣灵、那位审判列国的主圣灵、救赎以色列的主圣灵浇灌下来，赐给我们！这就是五旬节圣灵降下的含义。
这位位审判的主圣灵，叫我们认罪，为罪、为义、为审判自己责备自己（约16:8）；这位从无到有创造宇宙万物的圣灵，如今在我们里面从无到有创造了信心和新生；这位大能的拯救者要一直与我们同行，带领我们穿过今生的旷野，最终进入应许的家乡。
五旬节是救赎历史不可分割的一环。很可惜，五旬节的含义如今竟然变得富有争议。五旬节之后，的确发生了许多神迹奇事，这并不意外。我们看到，每当救赎历史发生重大进展时，圣灵超自然的工作便增加，而超自然的工作的目的，是最终把上帝的子民引向祂设立的平常的蒙恩媒介。
举个简单的例子，以色列民在埃及400年，没有记载任何神迹发生。但是到了出埃及，在救赎历史进入到设立旧约百姓的时候，神迹开始出现。以色列民在旷野时，圣灵用超自然的方式从天上降下吗哪做食物供应他们，这的确是神迹。但是，这神迹并不是一直持续的。等到以色列民进入到迦南，吃到应许之地的自然出产时，吗哪便停止了（书5:12）。太可惜了，怎么没有神迹了呢？圣灵是不是停止工作了？并不是。圣灵开始用平常的媒介，用迦南地的出产，用以色列农民每日平凡的工作来喂养上帝的百姓。
圣经的启示是前后统一的，在救赎历史发展的特殊阶段，神迹出现，但神迹的目的是指向上帝设立的平常的蒙恩媒介，等到这个平常的恩典媒介建立起来之后，神迹就停止了。同样，当救赎历史进入到新约时期，设立新约百姓的时候，到了五旬节，神迹出现，使徒们用不同国家的方言把福音传播开，并且以许多神迹来证明他们所传的福音。但这是否是圣灵要一直使用的方式呢？并不是，他要藉着这段特殊时期来设立新约教会，并在其中设立平常的恩典媒介。这平常的恩典媒介是什么？就是福音的宣讲，和圣礼的施行！
你们看五旬节使徒们讲完方言之后，彼得站起来，他做了什么？他没有继续说方言，而是用正常的语言向人们宣讲福音，他讲了一篇以基督为中心的道，结果3000人听到基督从诗篇、先知中被证明就是那位应许的弥赛亚时，他们就领受洗礼、归主了。圣道的宣讲和圣礼施行。同样，腓利被天使指示，去给埃塞俄比亚太监传福音时，并且被圣灵直接提走，这的确是神迹。然而这位太监不是因为看到了神迹才信主，而是因为他听到《以赛亚书》中福音，就是那位受苦的仆人正是耶稣基督时，他明白了就信了，并且受洗。
正如在创世记中，圣灵承载着上帝创世的命令翱翔在空虚混沌的宇宙中创造万有。同样在救赎中，圣灵承载福音的道盘旋在我们空虚混沌的心中，以最奥秘的方式使我们重生，在不可能产生信心的地方创造信心，使我们与基督联合；就像他起初把宇宙造成上帝的圣殿，他如今藉着福音把我们造成上帝的灵宫，并最终把我们带入新天新地之中。
这就是圣灵如今在教会里平凡的超自然工作，是借着圣道的宣讲和圣礼的施行（这就是宗教改革神学中所谓的“平常的蒙恩渠道”，《海德堡》65问），带来整个新的创造。
我们今天如何判断圣灵的工作？就是看耶稣基督是否从圣经中被宣讲出来！圣灵来是要为耶稣做见证！当你藉着宣讲的圣道和圣礼，更加对自己绝望，而定睛仰望基督时，你可以肯定圣灵的大能正在你身上工作，哪怕你什么特别感受都没有。这荣耀的新创造竟然看起来如此普通平常的！就是每周听道，加上一点干面包和酒，一点洗礼的水，一点都不令人激动，甚至有时会感觉无聊。可是这就是圣灵平常的工作方式。
总结
今天，我们今天这个时代，都在追求不平凡的事物，如果不能马上抓住我们的眼球，我们就划过。这种时代精神也影响了我们的属灵观。我们需要每周经历触电式的体验才能满足自己属灵的需求，我们需要闪耀的灯光、舞台、音效，各种新颖特别活动才能打消无聊。我们盲目认为只有这样跟随潮流，就是一定是对的。然而，这是世界流行娱乐文化给我们的虚假承诺。当我们越去追求特别的，非凡的时候，我们就越经历失望。每次当灯光、音效关闭的时候，我们都被推回现实；每当我们无法经历那种触电感受和高潮时，我们就越焦虑。这种追求特殊属灵经历的心态，或许会让你短暂兴奋，但最终会让你筋疲力尽。我们需要回归平凡。
愿上帝帮助我们，真正认识圣灵平凡而超自然工作，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