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讲 巴特的启示观
伯克富《系統神學》導論| 林慈信牧師講授
目錄
这堂课我们要讲巴特的新正统神学的启示观。很重要很重要，因为巴特用了祁克果的一 种存在主义的辩证的说法，是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
c．危机神学（新正统神学）的启示观 The Conceptioin of the
Theology of Crisis (p. 122)。
巴特是一种对现代理想主义的启示观的反动。他要讲的是“神的话语” 的神学，他强调的是时间与永恒之间本质上的截然不同（评论：很像很正统的）。他的基本涵义是，神与人之间是断层的，神不是人，人也不是神。他要排除所有现代神学主观的启示观。他责备现代神学（就是自由派）是人的骄傲，他说人到神那里是没有路的；只有神到人这里来才有路。神是隐藏的神，人在灵性上又是瞎眼的，所以人永远找不到神的，是神找到人。神找到人，就把人放在一种危机里。（他都是用很迷人的美的词——危机），神一找到人，就抓住我们，得 到我们的生命，我们就在一种危机的状态。
启示是没有具体历史上的存在，甚至不在圣经里。神找到人，把人放在危机里，那个危机是什么？好象祁克果那种的：我在这里，在这个时刻，神找到我！这根本跟圣经讲的没有关系，或者说这根本跟拿撒勒人耶稣在历史上的生、死、复活没有关系。这跟灵恩派很像的 是不是？灵恩派跟新正统很像的，是异曲同工。
我想灵恩派没有想过，他们就是跟着巴特走的，应该没有读过巴物，因为巴特的德文原文是很难读的。 （它们）刚好是差不多，因为他们都浸淫在十九世纪存在主义的精神里。所以讲起来都很像。神找到人，就把人放在危机里面。而这个危机跟具体的历史没有关系的。所以假如说，这本圣经就是神的话，是不正确的。这样作，就等於把神帝的话降低到历史的层面，相对的层面。人算什么，人哪有能力把神当作学习对象？这么地骄傲！ 你看，听起来很属灵的。他说你把圣经当做神的话，你这么傲慢。你把神当做你学习的对象吗？事实上，神永远是主体，神来向你说话，不是你来研究神——听起来很敬虔。神不是客体，总之是找不到。你用历史、你用理性，在宇宙中间是找不到神的。巴特的启示观完全强调神自由的主权作为，自上而下。是神说话的作为，这时刻向这个人说话，那时刻向那人说话，把话语透过信心带到人的灵魂里。启示是一次赐下的。刚才说是现在给这个人，那时候给另外个人。那是什么时候赐下的呢？就是在道成肉身的时候，神到人这里来，就成就 了一件伟大的、决定一切的作为，来重构我们的人性。
请记得这里所讲的，不是二千年前耶稣的道成肉身。巴特用的每一个名词你都要重新知 道他的定义是什么。他讲的“基督”不是拿撒勒人耶稣，他讲的“神的话”不是圣经。他讲“神的话”就是“啪”神来了，神来攻击你，来打倒你。“道成肉身”，就是“永恒的”进入到“时间的”，“无限的”进入到“有限的”。“的”来“的”去的，是什么东西呢？就说不清楚了。总之就不是二千年前那个拿撒勒人耶稣，圣经是有错的。巴特跟十九世纪的自由派都说圣经是有错的。所以你不要以为巴特这么尊重圣经，说现在不要自由派，现在要回到圣经。他不是回到圣经，他是回到“神的话”里，而他的“神的话”这三个字的意思，与我们所说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巴 特所讲的“神的话”跟我们理解的圣经就是神的话，完全是两码事。（他说的）神的话就是“神来电”的意思，神来打倒你，神来接触到你，你就触电了。是什么时候呢？说不清，是超越 时间的时间，超越历史的历史，讲来讲去是在那里兜圈子。
―启示不是在耶稣历史的“生中赐下的。” 看到没有？就说不清楚了。道成肉身就不是耶稣的生平那段时间），唯有在基督里，那个绝对新的里面赐下启示。那是什么东西呢？就是一种相遇，就是神来电，是一个永恒的时刻，时刻的永恒，说不清楚的（你不要以为就是道成肉身，完全不是）。这个启示，就是当永恒从上而下，渗透到横面的历史的时候（你不要以为那就是二千年前的拿撒勒人耶稣，不是的）。
另外有一位学者 Camfield 这样表达巴特的想法： 基督使进入历史的成为新的。“的”什么他不说。我读一下英文：Christ makes the entrance into
history of something that is new. 耶稣基督让一些新的东西进入历史中，使他成为基督，成为上帝的启示的，与历史不是连续的，乃是断续的。在基督里，历史从时间的层面被提升，被放置在神圣启示时间的光中。
历史就不再是历史了，不再是时间了，是放置在神的启示时间的光中。这是什么东西呢？当然说不清楚嘛。因为康德在一百年前老早已经把上层的真理界放在那里了，巴特就是在讲 那个东西。再来一次。康德在 1790 年代说宇宙分成两层，楼下是理性与科学，就是在巴特 里面的那个历史——耶稣历史。上层是真理界（用康德的话） 。巴特的说法是：（上层就是）基督，基督实现了，启示神的话。楼下是圣经（当然这本书是有错的，只不过是记录而已）。真的真理启示在楼上，是神来电的时候。永恒进入到时间，是在楼上，不是在楼下。所以， 你不要以为巴特写的那本《罗马人注释》是解经书，它根本不是圣经注释书。
好我们继续（讲义第 13 页）。另外一位与巴特同时，大部分神学观念与他相同的是布伦 纳（Brunner），他说：“耶稣基督就是永恒在时间中，是绝对的在相对之中（the Absolute within
relativity） ，是时间的成全，超越了一切时间上会改变的开始（the beginning of
that which is above all temporal change），就是来世（the aion mellon），就是神的话与救赎的 来临。”
这里一大堆的名词，都不是在讲我们所讲的，就是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和身体复活。（他认为）神的启示在一个伟大的事件中来到人间，而不是透过传递知识而来到。（后面这句话就害死人，伟大的作为没有知识，没有真理内容的。）神在启示中来亲近人，不是用一套教训要人相信（不是一套教训，一套教义），而是向人挑战，给人一个命令必须要顺服的。可是就算在基督里，没有信心就没有启示的。严格来说，信心不是人的属灵行动，不是人领受神的启示。因为若是这样，人就是主体，人就可以拥有启示。（但）人是不拥有启示的。 （评论：听起来很谦卑的。）
信心，就是否定人是主体。我不是主体，神是主体，神才是主角。信心是神创造性的作为（很象加尔文），信心是神所作的，特别是圣灵的工作，唯独透过圣灵启示，最后就成就了信心的事实了。信心是一项神迹，是神的作为，神的恩赐；信心就是启示的主观的一面。信心是人成为在他生命中受到攻击的那一位，上帝来攻击我、打倒我，是神伟大的来临；为了启示的缘故，人的意识，人的思想世界被废除了。（听起来很好听的。人要被上帝对付，我们的（老我）就都要死了。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我们在基督里死的意思。）有时候，巴特称信心为对神启示的回应，但是必须要从刚才上面所讲的去理解。因此是神在基督里的话语， 是启示做成信心的，是神的话（神在基督里的话）做成人的信心的。
（讲义 14 页）讲完这个摸不到的基督里的启示、来电之后，我们来讲圣经了（p.123） 。臨到先知、使徒們的啓示，可是說是原本的啓示。問題是：旧约里先知以及使徒们领受的啓示，又如何與在基督裡的啓示连接起来呢？巴特说，上帝出去作战士，迎接罪人大军，作大 而可畏的战役，这场战役神来攻打我们，打倒人，就是“神的启示” 。神的启示是神要来打仗， 来打倒人。而最伟大的、最中心的启示在基督里临到（请注意，这个“在基督里” 不是在二千 年前的拿撒勒人耶稣里），而在前线第一线的，受到启示侵略的人就是先知和使徒们。
上帝的启示首先临到他们，他们首先来电。既然若没有领受启示就没有启示，临到他们的启示，就可以被称为原本的启示。先知和使徒们见证了圣经中的启示，因此圣经称为上帝 启示的见证，圣经是神的话，只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理解。请大家注意这句话。“圣经是神的 话”只可以作为神启示的“见证”来了解。所以有一些神学教授很诡诈的，圣经是神的话吗？ 是的，我的意思乃是说，“圣经是神的话”的意思是说，圣经是对神的话的见证。他两句话不同时讲，他先讲一句，后面再补充一句（可能四十分钟以后再补充）。就是巴特这种的说法， 似是而非，似非而是。
圣经本身不是那个启示，因为启示肯定是以上帝伟大的作为，来电式来到的，不是用纸 张字据来到的。
“圣经本身不是那启示。”这是巴特自己说的，“然而圣经本身是那启示，如 果耶稣基督透过祂的先知和使徒向我们说话，在那程度上圣经就是那启示了。” 简单地说，当我读圣经的时候，上帝又来电，啪一下，那时候圣经又变成神的话了，否则圣经不是神的话，只是一本有错的书而已。听起来非常迷人啊！
巴特继续说，“先知使徒的话就是那那话，是那见证，是耶稣基督的道的宣讲（这个道是飘然的，宣讲就是在历史中）。在这话语向教会所应许的，是上帝的怜悯：是在上帝同时又是人的那位当中表达出来的（就是基督喽！但请记得这里的基督不是拿撒勒人耶稣基督，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这话语领我们，就是因为是上帝的仇敌而不可能自己帮助自己的人， 到它自己那里。”（耶稣基督不是拿撒勒人耶稣基督，那是什么？什么都不是，是永恒与时 间的一个点而已。）
圣经的话对人来说，可以成为上帝的话，成为启示，也的确会这样成为上帝的话，成为启示的——当圣经以那作成信心的创造力量临到人的时候，它就成为神的话，变成神的话。
因此圣经是上帝话语的第二形式。第一形式是当基督来电的时候，第二是圣经，第三是讲道。教会的宣讲就是耶稣基督的福音，讲道期待这道对某些人会来电，成为上帝的话。
当这道透过信心临到某些人的时候，它就成为神的话，透过圣灵的运行，人就认出这是上帝的启示：来电了，每一次都有圣灵的见证的。上帝的启示典型地不向人传递真理，不向人传递教义的；而是向人发出挑战、吩咐，呼召人来顺服，这顺服是信心所作成的。（但这顺服与信心是没有真理内容的）很好听的，迷人的美，但却是扭曲圣经的。
这是一种事件，我们的顺服与信心是一种事件，而不是话语的启示，是『事件（作为）形式的话语』。再者，这不但是过去发生的事，乃是现在，当代发生的事。神还会来电的。
所以，简单的说，巴特把问题转移了。以前我们问的话题，甚至于自由派也在问的，是究竟“上帝在过去曾否说话，我们怎样决定圣经是上帝的话”？自由派与基要派会辩论，但我 们问的问题是“究竟圣经是不是神的话”。巴特根本不是在处理这个问题，巴特说“上帝是否 现在说话，向我说话，我是否听到。”
说到这里。我再说一次，康德的宇宙观，楼下是现象界，楼上是真理界；黑格尔就在楼上要建一个空中楼阁，但又恰恰和楼下有关，叫“精神”，叫“无限的在有限的里面实现”，这 是黑格尔。施莱马赫就投降了，就认为楼上（宗教）是感情，是依靠宇宙那个“无限的”、什么的，神就是宇宙，宇宙就是神。自由派神学也是一样的，既然康德说楼下理性与科学不给我们神学家管，我们就在楼上说“爱人如己”就行了。
巴特说，这不行，你这样做就等于只是在楼下活动。你要真的回到神的话，但是说回来，巴特的神的话就是在康德的所谓“楼上”，什么“永恒的进入时间”，什么“道成肉身”，都是一 个虚无境界的“道成肉身”，而楼下理性科学摸得到的这本圣经，只不过是神来电、神的启示的见证的记录，而不是神的话。简单的说，耶稣基督只能管楼上，不能管楼下。神的主权不管楼下理性科学的，楼下我们自由派的圣经研究者研究圣经，认为圣经是有错的，一大堆有错的理论出来了。不过，在楼上神会来电的，以信心顺服回应，每次来电就是神的话，神的 话就实现了
听起来好象给我们这些面对科学又很畏惧、畏缩的信徒，提供一个归宿，一个避难所，其实完全是虚无的。刚才我们所讲的这种巴特的启示观听起来好象很飘渺，但是我给大家读一下巴特的这种圣经观或启示观，就是 1967 年美国联合长老会的“1967 信仰告白”所讲的。 你听的这段是“论圣经”。
上帝唯一足够的启示，乃是道成肉身的耶稣基督，上帝的道（或话，英文均为 word，这是道成肉身的道，道成肉身的神的话）；圣灵透过圣经对耶稣基督作了独特的权威性的见证，这见证被（教会）接受，被顺服，为书写出来的神的道（一个是道成肉身的到，一个是写下来的道。有道成肉身的话，有书写出来的神的话。）；圣经不是众多见证中的一个见证而已，而是独一无二的那个见证；教会已经接受了新旧约圣经为先知和使徒的见证。在圣经里，教会听到了神的话，而教会的信仰和顺服都由这话来培养和管制。
你能够认同这段信仰告白吗？它没有讲错，但它讲完了什么都没有讲。它根本没有说圣经是神的话。请记得，这一段是论圣经，不是论耶稣基督。它从头到尾都没有讲圣经是神的 话的。我再读一遍（内容从略）。
它讲了一个过程，但一点都没有说圣经是神的话。他说“教会认为圣经是神的话” 。对于这种信仰告白，一些懵懵懂懂的保守派基督徒、牧师可以接受，对圣经一点都不相信的基督教新派的牧师也可以接受，因为它根本没有说圣经是神的话，更不要说圣经有没有错了。它 只是说“教会认为圣经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对神的话的见证” 。巴特就有这种很巧妙的功夫，让 保守派和自由派可以签同一个信仰立场书的。
现在我来读一个香港的很有名的出版社出版的，鼓励基督徒阅读的杂志的创刊号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是香港非常出名的，曾经至少在三间神学院，包括信义宗、浸信会以及最出 名的福音派的神学院都教过书的神学家写的。这篇文章的题目是：《还是文字？》
请记得这份杂志是鼓励基督徒读书的，但放在创刊号，你就感觉好象是在讲圣经。请听， 迷人的美：
道成了肉身，上帝在地上留下了痕迹。在人世的历史中，见证人目睹、耳闻，亲身摸过、争辩过、否认过，都过去了。随肉体之归于尘土而烟灭，感官的接触都过去了，还剩什么？遗留下了痕迹，以文字留在人世的历史中。文以载道，道显现于字里行间之中，有待搜索、追寻、营造、想象、建构……一个历程决非当下，直 至那日子，那时辰……此间还是文字。
迷人的美，这是典型的巴特的圣经观，不过他搬过来讲任何一本书。跟我们刚才读的长老会的信仰告白是不是差不多完全一样的？跟我们刚才读的讲义也是完全一样的。我再读一次（内容从略）。
道是在字里行间的，你摸得到的话就找到了，决非当下这么简单的，只是个过程。什么时候来电呢？不知道。“嘭”一下会来电，直至那日。此间剩下的还是这些文字，在尘世的文 字。这篇文章讲“對”书“對”，其实跟巴特讲“圣经”是一样的，所以你会看到巴特的神学已经在影响 着出版界、神学界。
时候满了。听懂了吗？似懂非懂？你似懂非懂就对了，就听懂了，它就是要你似懂非懂。
抓住几个东西：康德：楼下是现象界，楼上是真理界；楼下是理性科学，楼上是宗教伦理。巴特：楼下是耶稣，楼上是基督；楼下是圣经，楼上是神的话；楼下是历史，楼上也是历史（不过在德文中是用两个不同的词，楼下是 historie，楼上是 Geschichte 或 Heilsgeschichte。楼下是人间的历史，你抓不抓得到耶稣基督在历史中是怎么一回事呢？抓不到，因为圣经是有错的，圣经学者研究圣经根本搞不清拿撒勒人耶稣是怎么一回事。所以 楼下是历史中的耶稣，楼上是信仰中的基督；楼上来电，楼下的圣经就变成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