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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05

自由派解经法LIBERAL INTERPRETATION

 摘录自《基督教释经学》Protestant Biblical interpretation第二章,P.53-57,兰姆(Bernard Ramm)著/詹正义译,美国活泉出版社, 1983

早在霍布士(Thomas Hobbes)和斯宾挪莎(Baruch Spinoza)时代,他们就以惟理主义者的观点来看圣经。今天学者间有关圣经的辩论,实际也是惟理主义对抗权威主义的辩论。追根究底来说,圣经研究中的惟理主义基本上只相信一句话:凡是不合受过教育者的看法,皆不应被接受。对于“受过教育”的定义,那些批评派的人有很特别的看法。权威主义派的人主张神的权威,他们断言:神若说话,人的心智惟有顺服神的声音。我们不能否认,这样的看法有几分盲目的权威主义之嫌,但这并不是说权威主义就是反知识的。惟理主义者所立的前提把人导入对圣经的极端批评主义。

这种对圣经的极端批评,在第十九世纪达到了最高潮。一般而言,到了二十世纪中叶,大部分的神学院都接受了极端批评主义的基本论题,以及许多极端批评主义者所达致的结论。巴尔特主义(Batthian)对这个立场的反动,我们以后要专题讨论。从大体上来看,这些宗教上的自由主义者,在研究圣经时遵循下列的规则:

第一, 他们相信我们研究圣经的方法应该受“现代的看法”之管制。他们所谓的“现代的看法” Modern Mentality)包括了许多内容,例如:高等教育机构所使用的学术标准、科学的看法和科学方法的可靠性、受过教育者的道德标准等。圣经中的记录若不合以上的标准,就应当被弃绝。学术的要求是,把所有的书都看作是人的作品,都采用同一方法来研究,圣经也不例外。科学认定自然界的规律性,因此神迹之说不应被接受。有关罪、堕落、地狱的道理,和自由派的道德标准发生抵触,所以应该被抛弃。如果圣经的某一卷似乎是“拼凑”起来的,那么人就可以自由的把其经文次序重新加以安排。摩法特(Moffatt)所翻译的约翰福音就如此重新安排过。如果经文含义不明的话,就可以加以增删,修正标准译本(RSV)旧约部分就当常如此作。

第二, 他们给灵感或默示重新下定义。他们拒绝接受一切形式的灵感,真实灵感、逐字灵感、完全灵感、动力灵感,一律都不接受。既然自由主义拒绝接受神一切超越的、神迹的活动,当然就不接受有关灵感和启示的这种超自然的道理。他们采用科尔雷基(Samuel Taylor Coleridge)的原则以取代灵感的道理:所谓圣经的灵感,乃是可以激发人的宗教经验之能力。他们重新给启示定义为:人对宗教真理的洞察力,或是人对宗教真理的发现。或者如富可迪(Harry E.Fosdick)所说的:“从下面往上看,是人的发现;从上面往下看,是神的启示。”

批评研究的标准是“耶稣的精神”。圣经中凡适合于“耶稣的精神”的,都是标准的规范,凡是伦理和道德标准不及“耶稣的精神”的,就没有什么拘束的作用。在这一点上,这一派的一位学者(Bewer)说得很清楚,“对基督徒而言,他的惟一标准规范就是在耶稣身上的启示出来的神的精神……旧约圣经中那些和耶稣的精神相抵触的地方,或是对我们没有直接属灵意义的,对我们就不具有权威。”

这就是说,圣经的教义或神学内容对我们没有约束力。撒巴帖(Louis A. Sabatier)认为,宗教经验是最要紧的,神学乃是在有了宗教经验以后,回头思想所得的结果。宗教经验用思想形态不能完全表达出来,因此神学概念所表达的只不过是宗教经验的记号而已。富可迪完全赞同这个论题,在他看来宗教经验乃是一个宗教的核心,神学的形式都是暂时性的。他所写的书中,有一章的标题就是:“永存的经验和改变中的范畴”,他主要的论题是:“基督教之中永存的并不是用头脑想出来的一个架构,而是永不消失的经验。历世历代的人,用他们不同的思想方式,把这永存的经验表达出来,这种经验一定会长大,其所包含的内容必然越来越丰富。”

第三, 超自然的再定义。超自然可以定义为:不寻常的、神迹性的、神谕性的,不是平常人的知识或能力所能认识的。或者可以定义为:超越物质秩序之上,或超越单纯的自然程序之上的,例如:祷告、伦理、纯粹的思想、不朽等等。历史上的正统派,这两个定义都接受。宗教的自由主义者却只接受后者。

圣经中凡是属于第一种定义的超自然,他们一律拒绝接受。这一派的一个学者(Colwell)说,解释圣经的方法应该和解释其他古典文献的方法一样。基督徒不能采用一个特别的原则。因此,古典文献中那些怪力乱神的记载,因为不合我们的科学观念,我们都拒绝接受,同样的,圣经中所记载的神迹我们也不能接受。圣经中的神迹以及超自然的记载,他们就视之为民间传说、神话、或诗歌的描述。

第四, 把进化论的观念应用于以色列的宗教以及这宗教所保存下来的文献。富可迪所着的《圣经的现代用法》(The Modern Use of the Bible)被认为是把威尔浩生(Wellhausen)学派对旧约的解释表达的最淋漓透彻的。在伦理上和宗教上那些原始的、粗糙的资料都是属于早期的,而那些比较进步、高超的,都是属于晚期的。所以我们可以把以色列人的宗教演进过程重新排列出来,而其文献(旧约)也可以重新加以安排。按照富可迪的看法,“现在我们知道,圣经中的每一个观念开始时都是原始的,像小孩子一样。虽然中间有挫折、退步,但是至终都长成到基督福音中的丰盛地步。”

在研究圣经的正典时,因为他有这种观念,所以就把先知置于律法之前。威尔浩生的基本立场,必须把旧约中的各卷书以及书中的材料,作相当程度的重新安排。

同样的方法也应用在新约上面。哈纳克(Adolf von Harnack)的《何谓基督教》(What is Christianity?)被认为是把宗教自由主义者的观点表达得最精细、最清楚的。他的论题是:耶稣按照先知的最高标准,乃是一个好人。可是神学的思想和希腊的形而上学思想,却把他转变成一个信条中的奇怪神人。新约的批评学者必须具有考古学专家和地质学专家的能力,能够把加在历史的耶稣身上那一层层的附加物剥除。

然而考古学上的发现、更进一步的批判研究、以及新发现的许多蒲纸文献,已经证明这种层层剥除的方法是完全失败了。现在的形式批评学(Form Criticism)则致力于研究新约文献成文以前的发展历史。他们认为,新约乃是基督徒团体因为他们属灵上的需要而创造出来的,所以福音书所记的不是基督的生活,而是早期教会的生活。

第五, 适应的观念被应用于圣经。由于使用古代过渡性的、会败坏的神学词句,圣经中的许多神学内容都被削弱或被摧毁了。例如:保罗要描写基督之死时,所能够用的词句只是犹太人的献血祭。所以,保罗所传的代赎的道理乃是为适应当时人的观念,对我们没有什么拘束力。他们说,为了适应犹太人的观念和需要,我们主的教训都用他们的了解来讲的,特别是论到圣经时。比如说:亚当和夏娃的历史真实性,约拿的历史真实性,以及大卫是诗篇的作者等等。

宗教的自由主义者觉得,他们的使命是要用现代的语言,把新约教义的精义讲述出来。为了完成这使命,他们必须把新旧约文化的那些观念和象征去除。

第六, 用彻底的历史方法来解释圣经。宗教的自由主义者以特别的贬低态度,使用历史的解经法。

他们所追求的不只是研究各段圣经的历史背景,他们的目的是要破除圣经的独特性。他们使圣经成为一个不断改变,不断迁移的现象,所以我们不能说,哪一个时期的宗教是正统的,哪一个时期的圣经文献是正典。他们相信,神学信仰是由不同的社会条件所造成的,所以解释圣经的人不必像正统派的人所说的那样,一味的护卫这些神学信仰。他们以为圣经宗教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和四周围的宗教有所接触,他们所强调的是,圣经“借用”自其他宗教的因素、圣经和其他宗教“溷合”的地方,以及圣经如何“净化”其他的宗教观念。

更进一步说,因为他们太强调,我们一定要了解某段经文对当时听众的意义,结果他们就不接受预言中的那些预言性和预告性的因素。他们也拒绝这一类的预言,他们认为,基督虽然是出于善意的信心,却往往滥用了旧约中的预言。

第七, 宗教的自由主义受到了哲学的影响。康德(Immanuel Kant)主张,宗教的精髓乃是伦理或道德的意志。他自己所使用解释圣经的方法,完全是伦理的解经法。凡是与伦理无关的,他即将之丢弃。像这样强调圣经中的伦理因素,而巧妙的排除用神学的角度来解释圣经,在自由主义者使用圣经的方法上,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自然神论(Deism)也把伦理当作是宗教的精髓。曾经担任过美国总统的杰弗逊(Jefferson),就采用标准的自然神论的方式,把福音书中关于伦理道德的经文挑出来,而把有关神学的经文丢弃,编印了一本他自己的杰弗逊圣经。

黑格尔主义(Hegelianism)对解释圣经也有其影响。按照黑格尔的看法,事物演进的程序是循着三个阶段:正论、反论、综合。这种黑格尔三部曲被应用于包括宗教在内的人类一切宗教的演进过程上。黑格尔派的学者,很快的就把这理论应用于圣经的记录上。威尔浩生把这理论应用于旧约,而施特劳斯(Davd F.Strauss)和杜平根派则将之应用于新约。因此,按照杜平根学派(Tuebingen School)的了解,保罗派和彼得派之间的斗争,按照路加的方式得到了综合。

伦理的理想主义,以及带有强烈伦理和宗教因素的理想主义,也影响了美国的自由主义。美国宗教哲学早期人物中有两个人必须特别一提,一个是罗益式(Josiah Royce),另一个是包尼。包尼的个人主义通过他的历代门徒,对于美国的循道派和自由派神学有着相当大的影响。

上帝賜下聖經,不是讓我們復述原文原句,而是要我們作為上帝自由又有思想的孩子,可以把整本聖經融會貫通,以上帝的意念為我們的意念。這是一個無比艱巨的任務,單靠個人的努力是無法實現的。教會被賦予這樣的使命,上帝也賜下聖靈,要帶領教會進入一切的真理。這個任務已經進行了幾個世紀。假如我們把自己從教會當中孤立出來,從基督教整體,從教義的歷史當中完全分別出來,就等於我們失去了基督信仰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