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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15


不能只因為你看不到或想像不出上帝怎麼會讓某件事情發生,你就說那件事情的發生是沒有原因的。Justbecause you can't see or imagine a good reason why God might allow something tohappen doesn't mean there can't be one.

----Timothy Keller/呂允智譯

邪惡和苦難並非否定上帝存在的證據
摘錄自《為何是他——懷疑主義時代的信仰》THE REASON FOR GODBelief in an Age of Scepticism , 第一部 2,   提姆·凱樂(Timothy Keller)著/呂允智譯,上海三聯書店,2017.

英國哲學家麥凱(J.L.Mackie)在他的書《有神論的奇跡》(The Miracle of Theism)裏提出這種否定上帝存在的觀點。他的論點是這樣: 如果有一位良善又有大能的上帝存在,那麽他就不會容許沒有意義的邪惡發生。然而因為世界上確實有許多不合理、無意義的邪惡發生,所以基督教傳統中所認為的那位良善又有大能的上帝是不可能存在的。不過,其他宗教裏的神明可能存在,無神的情況也可能存在,但基督教傳統中所認為的上帝絕對不可能存在。

許多哲學家在麥凱的理論中找到了一個主要的破綻: 這理論中塞藏了一個前提——世界上充滿了沒有意義的邪惡;如果邪惡對於我來說沒有意義,那麽它就必定是無意義的。

當然,這種推論是有謬誤的。不能只因為你看不到或想像不出上帝怎麽會讓某件事情發生,你就說那件事情的發生是沒有原因的。在此我們再次看到頑固的懷疑主義在其認知機制中所隱藏的強烈信心——如果我們的思想無法在宇宙深處探尋到苦難的答案,那麽這個答案必定不存在!這是一種高層次的盲目信仰。

這個論點的核心謬誤,可用哲學家普蘭丁格(Alvin Plantinga)的蠓蟲(no-see-ums)例子來說明(蠓蟲是一種極小的昆蟲,人被咬後所引起的斑塊遠比蠓蟲本身大)。如果你在一個狗窩裏尋找聖伯納犬(St. Bernard),但是什麽都沒有看到,你可以合理地認定狗窩裏沒有聖伯納犬。但是如果你在狗窩裏尋找蠓蟲,卻沒有找到,這時如果你想當然地認為它們不存在,那就不合理了,因為畢竟它們太小了。許多人相信,如果有好的理由可以解釋邪惡的存在,它們就應該是我們的頭腦能夠想到的,它們應該像是聖伯納犬而不像是蠓蟲,而比較不能接受沒有蠓蟲的答案。但為什麽關於上帝的事就必定得是這樣呢?

這種反對上帝的論點不但在邏輯上不通,在經驗上也不對頭。身為牧師的我,經常會講到《創世記》中約瑟的故事。約瑟曾經是一個被哥哥們所痛恨的驕傲的年輕人,他們因著對他的惱怒,就把他丟到坑裏,後來又把他賣到埃及,使他為奴受苦。無疑,約瑟必定禱告求上帝救他逃脫,但是沒有人及時伸出援手,於是他就開始了為奴生涯。然而,雖然他經歷多年的捆鎖和苦難,但他的品格反而被這些試煉所提升和加強。最後他被高舉成為埃及的宰相,在饑荒中拯救了成千上萬的百姓,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家人。若不是上帝容許約瑟多年受苦,他絕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可以維持社會的公義並帶來靈性上的醫治。

每當我講到這段經文時,都會聽到許多人說他們能和這個故事產生共鳴。許多人不得不承認,他們能夠成功之最重要的因素,都是來自於其最艱難和最痛苦的經歷。有些人在回頭看他們所罹患過的疾病時,都發現那是他們個人與靈性成長所不可或缺的一段時光。我自己曾經罹患癌癥,我妻子也常年患有克羅恩病(Crohn's disease)一種慢性消化系統炎癥,我倆都能親身見證這種說法。

我在事奉的第一個教會中認識了一位男士,他因一次毒品交易的失敗而臉上被打了一槍,導致他幾乎完全失明。他告訴我說,他曾經是一個極度自私又殘忍的人,對於自己所遭遇的法律和人際關系問題,他總是怪罪別人。視力的喪失一方面將他徹底擊垮,但另一方面也讓他深深地謙卑下來。“當我的肉眼被關閉之時,我心靈的眼睛卻被打開了。這件事終於讓我看見自己在過去是怎麽對待別人的。我改變了,現在我平生第一次交到了朋友,是真正的朋友!雖然我付上了慘重的代價,但是我必須說,這是值得的。我終於擁有了值得活的人生!”

雖然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會感激苦難本身,但他們也不會願意用任何東西來換取他們從中所得到的洞見、品格及力量。對我們大多數人而言,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恰當的角度,就可以看到生命中某些患難和痛苦背後的好理由;那麽,如果是從上帝綜觀全局的角度來看,這不也是可能的嗎——所有的痛苦都有它們的好理由?

如果你相信上帝是既偉大又超越的,但是你對祂很氣憤,因為祂無力制止世界上的邪惡和苦難,那麽你要了解,你所相信的這一位既偉大又超越的上帝,可以有祂的好理由而容許世上繼續有邪惡和苦難,只是這理由是你無法知道的。事實上,你不可能兩者都相信——既相信祂的偉大和超越,又相信祂沒有能力或沒有理由。





2017-06-23

提姆·凯乐(Timothy Keller)著/吕允智译,上海三联书店,2017.04

目錄
人生道路上的三重障碍
我们需要重新检视“怀疑”这件事
为何良善的上帝会容许苦难发生?
罪就是在绝望中拒绝上帝
宗教與福音
真限制最自由
你要如何才能真正成为基督徒?
最好的人也看不见内心巨大的自我

凯勒访谈 | 怎么能只有一个真信仰?
采访者|《今日基督》苏珊.伍德瑞克(Susan Wunderink 
采访时间| 2008620, 翻译| Sisi

不免会惹怒许多人的一本书——《为何是他》短书评
|特拉文·维克斯 |Si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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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第一部 懷疑的跳躍
1 怎麽可能只有一個宗教是真的?
2 良善的上帝怎麽會容許苦難發生?
3 基督教是一件緊身衣
4 教會要為許多不公義負責
5 慈愛的上帝怎會把人送到地獄去?
6 科學已經否定了基督教
7 你不能真的相信聖經的記載

中場時間

第二部 相信的理由

1章上帝存在的線索
2章對上帝的認識
3章罪的問題
4章宗教與福音
5章真正的十字架故事
6章復活的真實性
7章上帝之舞

結語:現在我們當怎樣行?
致謝
註釋



人生道路上的三重障碍


我成长于美国宾州东部一个主流的路德宗(信义宗)教会。当我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期成为青少年时,就参加了教会开设的两年坚信课程,内容包括基督徒的信仰、生活、礼仪与历史等,这个课程的目标是帮助年轻人对信仰有全面性的认识,以便可以公开地认信与委身。第一年课程的老师是一位退休的传道人,他非常传统和保守,常常讲到地狱的危险以及我们需要强大的信心;第二年课程的老师是一位刚从神学院毕业的年轻传道人,他热衷于社会行动,对传统的基督教教义充满怀疑。这两位老师几乎使我像是在学习两个不同的宗教信仰。在第一年,我感到我们是站立在圣洁公义的上帝面前,必须尽极大的努力和花极大的代价才能逃脱他的烈怒;然而在第二年,我们听到的是宇宙中一位慈爱的上帝,他对我们的主要要求就是去推动人权,并去拯救那些受压迫的人。那时我对这两位老师有一个最主要的疑问,那就是:“你们俩谁在说谎?”但因为当时我只有十四岁,胆子还小,所以就只能保持沉默。
   
后来我们全家去了另一间更保守的教会,它属于一个较小的循道会宗派。虽然那里的牧师和会友都十分温和善良,但在那几年中,我的信仰观中“地狱之火”的层面被加强了许多。再后来我进入美国东北部的一所大学,是那些优秀的、自由的、小型的大学中的一个,它很快就在我想像的地狱之火上泼了冷水。
   
这所大学里的历史系和哲学系极受法兰克福学派新马克思主义批判理论的影响,风气是走社会激进路线。在1968年,这是领导风潮的前卫思想。社会行动主义极为吸引人,它对于美国资产阶级社会的批判也很引人注目,但是它的哲学理论基础却让我很困惑。我仿佛感到有两个阵营在我面前,但它们都有很严重的问题——那些热情献身社会公义的人往往在道德上采取相对主义,而那些严守道德主义的人却似乎无视世界上随处可见的欺压现象。我个人情感上倾向于前者的路线,哪个年轻人不是这样呢?——解放受逼迫的人,和你喜欢的人上床!但我一直在问这个问题:“如果道德是相对的,那么社会公义不也是一样吗?”我的教授们和其跟随者似乎也就这个问题争闹不休。然而现在我也看到在传统教会中充满着明显的矛盾: 我怎么能回到支持美国南方和南非国家之种族隔离政策的这种基督教当中?基督教对我开始显得非常不真实,可是我也找不到另一种人生和思想来安身立命。
   
当时我并不清楚,这种灵性上的“不真实感”,其实是来自我人生道路上的三重障碍。在我读大学期间,这三重障碍逐渐瓦解,使我的信仰逐渐活泼起来,并且对我的生命也产生了影响力。第一重障碍是知性上的。我曾经面对一大堆有关基督教的难题,例如:“为什么其他宗教不对?为什么会有邪恶和苦难?为什么慈爱的上帝会审判和惩罚人?为什么一定要有信仰?”于是我开始阅读有关这些问题正反两方论点的书籍和理论,结果我越来越肯定基督教信仰是很有道理的。这本书就是要告诉您为什么迄今我对此仍坚信不移。
   
第二重障碍是属于个人内心的。当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信仰的建立往往是因为别人的权威,但是当我们长大成人以后,就需要有个人化与第一手的信仰经验了。虽然多年以来我已经在“说祈祷的话”,也会在观赏高山、大海时有似乎来自上帝的神秘奇妙的感受,可是我从未经验到上帝与我个人的同在。不过这方面不需要什么祷告的知识和技巧,只要有一个让我看到自己之需要、缺点和问题的过程。而正如其他人一样,我的这个过程是被种种的失望和失败所引发的,但这得另写一本书来详述。我在此想要说的是,信仰的历程绝不只是理性的探索而已。
   
第三重障碍是有关社会方面的。我渴望要找到“第三阵营”,一群关心世界公义的基督徒,但其基础必须建立在上帝的本质上,而非个人的主观感受上。当我找到那“一群弟兄姐妹”(姐妹也同样重要!)时,事情对我就开始改变了。这三重障碍没有很快地瓦解或依次消失,反而是相互纠结,彼此依存;我也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方法来解决它们,只是我到后来才了解到,这三重因素是如何互相作用在一起的。因为我一直在寻找“第三阵营”,所以我就开始想要建立一个新的基督徒团体,即一个新的事工。因此我在大学毕业几年后,就进入了这样的服事。



我们需要重新检视“怀疑”这件事


三代以前的人,大部分是承袭传统的宗教,而不是选择自己的信仰。那时绝大多数美国人都属于某个历史传承下来的基督教主流教派,或是罗马天主教会,可是今天这些传统文化上的信仰已被冠上“过时”的标签,而且它们都在快速老化和萎缩之中。现代人会选择无宗教的生活,或是不透过组织机构来建造个人灵性生命,不然就是加入一些正统而要求高度委身与归正经历的宗教团体。

因此这种矛盾的现象——倾向宗教与倾向无宗教的人数同时在增加——才会产生。人们对于传统宗教的怀疑、恐惧和愤怒,有越来越强的力量和影响力;然而与此同时,接受健全和正统之传统信仰的人,也一样在增加和成长中。

现今我们走到了一个文化的关键时刻,无论是基督教信仰的怀疑者还是信仰者,他们同时都感觉到其根基受到威胁,原因是世俗的怀疑主义和基督教信仰都同时有力而显著地兴起。我们现在既不是过去的西方基督教世界,也不是过去别人所预测的没有宗教信仰的社会;我们面临的完全是另一种情况。

在此我要根据多年来在年轻的纽约客中结出许多生命果实的经验,来提出一个建议:请双方阵营都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看人们对基督教信仰的疑问。

重新检视“怀疑”这件事

让我们先从信徒开始。不含一丝疑问的信仰,就像没有抗体的人的身体。一个人若是因为生活忙碌或是不在乎而从来没有深思过“为何要信”等严肃的问题,那么当他遭遇苦难或面对机智的怀疑者所提出的探索性问题时,就会毫无能力应付;一个人若长期忽视自己心里的疑问——他应该在反复思想其疑问之后才将之丢到脑后——他的信仰就可能会在一夜之间完全垮掉。

信徒应该承认他有疑问,并且尽力解决。这不只是指自己的疑问,也包括朋友所提出的疑问。仅仅持守传承下来的信仰是不够的;唯有在你对疑问有长期而深入、透彻的思考之后,你才能为怀疑者(和你自己)提供信仰的立足之地,使人看到基督信仰是值得赞扬的,而不是非理性或有攻击性的。并且,这样的过程不仅对我们现今的社会很重要,对你个人也同样重要,因为即使你已经有很坚定的信仰,这个过程也能引导你去尊重并了解那些怀疑者。

其次,不只基督徒需要去了解“为何要信”,怀疑者也应该去明白隐藏在自己推理中的“信念”,因为所有的疑问,不论它们表面上看来怀疑程度有多大,其实都是另外一组信念。你会怀疑信念A,一定是因为你有另一个信念B

举例来说,如果你对基督教有怀疑,认为“不可能只有一个真正的宗教”,那么你必须认清,你的这个陈述本身就是一个信仰的行动,因为没有人能在经验上证实你的陈述,也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它是一项能被接受、放诸四海皆准的真理。你质疑基督教(信念A)的原因,是因为你有一个无法被证实的信念B。由此可见,所有的怀疑都是基于一种“信心的跳跃”(leap of faith)。

有人可能会这样回应上述的解释:“我的怀疑不是基于信心的跳跃,我对上帝没有任何的看法,我只是不觉得我需要上帝,也没兴趣去思想有关上帝的事。”然而隐藏在这种感觉之下的,是一个在当今美国人中非常流行的信念,那就是上帝是否存在无关紧要,除非这件事会关系到我个人在情感上的需要。说这话的人是用生命来打赌没有上帝——就是那位你必须为自己的信仰和行为来向他交账的上帝;只要你不感觉需要他,他就不存在。这种想法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真的,不过它仍然是一种信心的跳跃。

要正确而公平地质疑基督教,唯一的方法就是去察验每一个你所怀疑的地方,看看在其背后你所相信的是什么,并且找出你那样相信的理由。你怎么知道你所相信的是真的?如果你要求基督教提出的证明,比你要求自己为自己信念所提出的证明更多——常常都是这种情况——那么你就是有双重标准了,因此,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得要挑战自己的疑问。

我的理论是,如果你能认清自己是根据什么信念来质疑基督教信仰,并且尽量找出能支持你信念的证据,就如你要求基督徒为其信仰提出许多证据一样,那么你就会发现,你的那些怀疑并不如它们最初所看上去那么有道理。

我建议读者两件事:对于怀疑者,我建议你仔细检验怀疑主义所根据的那些未经实证的“盲目信念”,并且看看要向其他没有这些信念的人证明它们会有多大的困难;而对于基督徒,我也建议你仔细检验那些存在于个人和文化中对于基督教信仰的反对理由。

当双方都这样做了以后,即使仍然保持原先的怀疑或原先的信仰,也将会变得更清楚明白自己的立场,并且更加谦卑,对于相反的立场会产生前所未有的理解和尊重的态度;而且信徒与非信徒之间的关系也会提高到只是不同意对方论点的层次,而不是一味地贬低对方。

然而,这样的状态只会发生在双方都明白了对方认为最有说服力的论点之时;也只有在此时,“不同意对方论点”才会是无害和公平的。这样就能在一个多元化的社会中表现出文明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根深蒂固的传统保守主义与世俗的自由主义若能以尊重的态度来对话,将是一件极大的美事,因此我盼望本书能推动更多这类的对话。不过,我以在纽约作牧师的经验来写此书,还有另一个动机。我刚到纽约时就发现,此处相信或怀疑基督教的情况,并不如专家以前所认为的那样严峻。当然,掌控文化事业的年长白种人多半是非常世俗化的,但是在多元族裔的年轻专业人士和劳工阶级的新移民中,各种各样无法归类的宗教信仰比比皆是,其中特别是基督教,正在快速增长之中。我认为这些年轻基督徒将是新的宗教、社会与政治局面的先锋,他们将会止息旧有的文化战争。

 三位教会成员的见证

虽然本书的前半段列出了许多曾经有过怀疑的基督徒所走过的路,但是本书的后半段则是更正面地解释了基督徒在世界上所活出的信仰是什么。

以下是我们教会三位成员的见证:

 01

琼恩毕业于一所长春藤盟校,在曼哈顿区居住和工作。因为她过度注意自己的外表,导致饮食失调,并且染上药瘾。她意识到自己正在自我毁灭,也察觉出自己没有任何动力来制止这样的虚掷生命——她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何不能自我摧残?

她来到教会,想要了解上帝的怜悯并经历他的真实。她见了教会中的心理辅导员,辅导员帮助她将上帝的怜悯和自己的需要连结起来,结果发现她似乎无止境地需要被接纳。最后,她终于有信心自己去寻找上帝。虽然她不能确切地指出是在哪一个特殊的时刻遇见了上帝,但是她第一次能感觉到“上帝无条件地爱她,她真是上帝的女儿”,而她也渐渐地脱离了自我伤害的行为,从而得着自由。

杰瑞是纽约市的一位音乐家,在保守的犹太家庭中长大。他的父母亲都因为得了癌症而受到很大的折磨和痛苦,母亲也已经因病去世了。他因为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一心钻研并从事中医,同时也操练佛家和道家的打坐及静思,极为注重保健养生。当朋友邀他来我们教会时,他自觉没有任何灵性上的需要。他颇喜欢听道,可是“当讲道开始提到耶稣的事”时,他就不再听了。

不久之后,他开始对基督徒朋友所表现出的喜乐,和他们对未来所拥有的那种他个人从来没有过的盼望,产生了羡慕之心,于是他就开始把讲道听完,发现那些内容所带来的知性挑战,是他从来不愿意面对的。最后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在打坐时发现,“平日打坐的纯然寂静,居然常受到干扰,出现的竟是耶稣在十字架上的异象”。

他开始向基督徒的上帝祷告,然后很快就察觉到,主导自己人生方向的思想竟是“远避受苦”。现在他看到这样的人生目标是多么无益。当他了解到耶稣为了拯救世人——包括他自己——而放弃身体健康和生命,他心中深深地受到感动。他得着了面对未来不可避免之苦难的勇气,也知道苦难临到时会有一条出路。于是他就接受了耶稣基督的福音。

凯莉也是毕业于一所长春藤盟校,她是一个无神论者。她十二岁的时候亲眼看到祖母死于癌症,并且看到两岁的妹妹因脑瘤而开刀,又作了化疗和放疗。当她进入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时,已经完全不相信人生有任何意义了。有几位基督徒同学向她分享信仰,但是他们的见证对于她就像是“种子撒在石头地上”,一点用也没有。

可是当她的妹妹在十四岁因中风而瘫痪时,她反而转向上帝并展开更深的寻求。那时她在纽约居住并工作,遇见了未来的丈夫凯文,他同样也是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的无神论者,在华尔街的摩根资产管理公司(J.P.Morgan)工作。他们对上帝的怀疑根深蒂固,但是他们对自己的疑问也有怀疑,于是他们参加了我们教会。他们的信仰追寻之路既缓慢又辛苦,而让他们持续在这路上走下去的原因之一,是他们看见许多有信仰的基督徒,在成熟老练和聪明才智上完全不输给纽约的任何其他人。

最后,他们不但被基督教信仰在知性上的可信度说服,更被它对于生命的看法所吸引。凯莉写道:“身为无神论者,我自认为我的生活是有道德的,是关怀别人和关心社会公义的,但我发现基督教有更高的标准,而且这些标准深深地指向我们的思想和内心。因此,我接受了上帝的赦免,也邀请他进到我的生命中。”

凯文则写道:“当我坐在咖啡馆阅读路易斯(C.S.Lewis)的《返璞归真》(Mere Christianity)时,很快我就放下了那书而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道:‘针对基督教所宣称的信仰证据,真是多得不可胜数。’我了解到我的成就至终不能令自己满意,而从别人来的赞赏也转眼即逝;把生活仅仅当成是及时行乐的探险,其实是一种自恋和偶像崇拜。因此,我作了基督的信徒。”

 耶稣与我们的怀疑

凯莉的见证中还提到,新约圣经中有关多马的记载,成为她这个在怀疑和信仰中挣扎之人的安慰。在这段经文中(约202429),耶稣所示范的对怀疑者的回应,比今天的怀疑者或信徒所作的回应更加细致入微。当耶稣面对“怀疑的多马”时,他一方面挑战多马不要停留在怀疑阶段(“只要信!”),但另一方面他则更多地回应多马在证据上的要求。

在另一事件中(可91426),耶稣遇到了一位承认自己有许多怀疑的人,他对耶稣说:“但我的信心不够,求你帮助我”(可924),意思就是说,请帮助我解决自己的怀疑!于是耶稣赐福给他,医治了他的儿子,以此作为对他诚实面对自己怀疑的回应。无论你认为自己是怀疑者还是信徒,我都在此邀请你像他一样诚实,并且追寻明白自己怀疑的本质,相信你必会得到超乎想像的结果。



为何良善的上帝会容许苦难发生?


一位英文系的大学生希拉利说: “我就是不相信基督教的上帝存在。他会容许世界上有恐怖的苦难,所以他可能只是全能而不良善——不愿意结束邪恶和苦难;不然他就是良善而不全能——无法解决邪恶和苦难。这两种情况都显示圣经所描述的那位良善而全能的上帝是不可能存在的。”

希拉利的男朋友罗伯又补充说: “苦难对我不是一个哲学性的议题,而是一个个人性的问题。即使这位上帝存在,我也不愿意相信一个会容许苦难发生的上帝。也许有上帝存在,也许他不存在;但就算他存在,他也不可靠。”

对许多人来说,他们最大的问题不是基督教的排他性,而是世界上有邪恶和苦难的存在。有些人认为无妄之灾是一个哲学性的难题,以致他们从根本上怀疑上帝的存在;但这个问题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则可能是一个极为个人性的问题。他们不在乎上帝是否存在这种抽象的问题,而是拒绝投靠或相信一位容许历史和生活中发生这种事的上帝。

200412月一场猛烈的海啸,夺去了印度洋沿岸二十五万人的性命。在接下去的几周之内,报章杂志上充满了各样的信件和文章,它们都在询问: “上帝在哪里?”一位记者写道: “如果上帝真的是上帝,那他绝对不是良善的;如果他是良善的,那他就绝对不是上帝。他不可能两者都是,尤其是在我们亲历印度洋的大灾难之后。”虽然这位专栏作家充满自信地这样断言,但其实这种努力要证明“邪恶否定了上帝的存在”的观点,“现在(几乎)已经被公认为完全破产了”。这是为什么呢?

邪恶和苦难并非否定上帝存在的证据

英国哲学家麦凯(J.L.Mackie)在他的书《有神论的奇迹》(The Miracle of Theism)里提出这种否定上帝存在的观点。他的论点是这样: 如果有一位良善又有大能的上帝存在,那么他就不会容许没有意义的邪恶发生。然而因为世界上确实有许多不合理、无意义的邪恶发生,所以基督教传统中所认为的那位良善又有大能的上帝是不可能存在的。不过,其他宗教里的神明可能存在,无神的情况也可能存在,但基督教传统中所认为的上帝绝对不可能存在。

许多哲学家在麦凯的理论中找到了一个主要的破绽: 这理论中塞藏了一个前提——世界上充满了没有意义的邪恶;如果邪恶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那么它就必定是无意义的。

当然,这种推论是有谬误的。不能只因为你看不到或想像不出上帝怎么会让某件事情发生,你就说那件事情的发生是没有原因的。在此我们再次看到顽固的怀疑主义在其认知机制中所隐藏的强烈信心——如果我们的思想无法在宇宙深处探寻到苦难的答案,那么这个答案必定不存在!这是一种高层次的盲目信仰。

这个论点的核心谬误,可用哲学家普兰丁格的蠓虫例子来说明(蠓虫是一种极小的昆虫,人被咬后所引起的斑块远比蠓虫本身大)。如果你在一个狗窝里寻找圣伯纳犬,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你可以合理地认定狗窝里没有圣伯纳犬。但是如果你在狗窝里寻找蠓虫,却没有找到,这时如果你想当然地认为它们不存在,那就不合理了,因为毕竟它们太小了。许多人相信,如果有好的理由可以解释邪恶的存在,它们就应该是我们的头脑能够想到的,它们应该像是圣伯纳犬而不像是蠓虫,而比较不能接受没有蠓虫的答案。但为什么关于上帝的事就必定得是这样呢?

这种反对上帝的论点不但在逻辑上不通,在经验上也不对头。身为牧师的我,经常会讲到《创世记》中约瑟的故事。约瑟曾经是一个被哥哥们所痛恨的骄傲的年轻人,他们因着对他的恼怒,就把他丢到坑里,后来又把他卖到埃及,使他为奴受苦。无疑,约瑟必定祷告求上帝救他逃脱,但是没有人及时伸出援手,于是他就开始了为奴生涯。然而,虽然他经历多年的捆锁和苦难,但他的品格反而被这些试炼所提升和加强。最后他被高举成为埃及的宰相,在饥荒中拯救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家人。若不是上帝容许约瑟多年受苦,他绝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可以维持社会的公义并带来灵性上的医治。

每当我讲到这段经文时,都会听到许多人说他们能和这个故事产生共鸣。许多人不得不承认,他们能够成功之最重要的因素,都是来自于其最艰难和最痛苦的经历。有些人在回头看他们所罹患过的疾病时,都发现那是他们个人与灵性成长所不可或缺的一段时光。我自己曾经罹患癌症,我妻子也常年患有克罗恩病(Crohn's disease)一种慢性消化系统炎症,我俩都能亲身见证这种说法。

我在事奉的第一个教会中认识了一位男士,他因一次毒品交易的失败而脸上被打了一枪,导致他几乎完全失明。他告诉我说,他曾经是一个极度自私又残忍的人,对于自己所遭遇的法律和人际关系问题,他总是怪罪别人。视力的丧失一方面将他彻底击垮,但另一方面也让他深深地谦卑下来。“当我的肉眼被关闭之时,我心灵的眼睛却被打开了。这件事终于让我看见自己在过去是怎么对待别人的。我改变了,现在我平生第一次交到了朋友,是真正的朋友!虽然我付上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我必须说,这是值得的。我终于拥有了值得活的人生!”

虽然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会感激苦难本身,但他们也不会愿意用任何东西来换取他们从中所得到的洞见、品格及力量。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恰当的角度,就可以看到生命中某些患难和痛苦背后的好理由;那么,如果是从上帝综观全局的角度来看,这不也是可能的吗——所有的痛苦都有它们的好理由?

如果你相信上帝是既伟大又超越的,但是你对他很气愤,因为他无力制止世界上的邪恶和苦难,那么你要了解,你所相信的这一位既伟大又超越的上帝,可以有他的好理由而容许世上继续有邪恶和苦难,只是这理由是你无法知道的。事实上,你不可能两者都相信——既相信他的伟大和超越,又相信他没有能力或没有理由。

像小孩子般相信一切苦难都将得医治

当我们在困难中的时候,所需要的不只是知道上帝与我们同在,我们也需要盼望,知道我们的受苦不是“徒然的”。你有没有注意到,某些失去所爱之亲人的家庭,是何等迫切地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努力地希望修改法令,或改变那些导致其亲人死亡的社会状况: 他们需要相信他们所爱之人的死亡,会带来新的生命,而他们所遭遇的不公义,也会带来更大的公义。

对于在苦难中的人,基督教信仰所提供的资源不仅是关于十字架的教导,更是关于复活的事实。圣经所教导的未来,不是一个非物质的“乐园”,而是一个新天新地。在《启示录》21章中,我们看到的并不是人类被带出这个世界进入天堂;相反,乃是天堂从天而降,并且将这个物质世界变得洁净、更新和完美。当然,世俗的观点是看不见死亡和历史之后还有将来的复兴,而东方的宗教则相信将来我们都会失去个别的独特性,与万灵同归于一,因此我们在世界上的物质生活就会永远归于无有了。即使是其他相信有天堂和乐园的宗教,也只认为那是对今生有失丧和痛苦者的安慰,是弥补今生本应有的喜乐的所在。

然而圣经的观点则是相信复活——那个未来并非只是安慰我们(因我们现在所不能拥有的生活),而且能复兴我们(使我们拥有一个一直所渴望的生命)。这表示所有曾经发生过的可怕事件,不但会被消除和修复,而且会在未来以某种方式带来更大的荣耀和喜乐。

多年前我曾经做过一个可怕的噩梦,在梦中我的家人全都死了。当梦醒时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不仅是感到轻松,更使我对每个家人的爱立时大增。当我看到他们每一位时,心中除了感恩不已,更感到我是何等地深爱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那是因为噩梦放大了我的喜乐!当我醒来以后,不但喜乐赶走了恐怖,而且到最后我对家人的爱也因着失而复得变得更深。这种翻转也会发生在你失去某些自以为理当拥有的东西之时;当你又找到了它(原先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你的喜悦和感恩会更加深刻。

希腊哲学(特别是斯多葛学派)中有一种信念,认为历史是无止境的循环。宇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衰老,并且会在烈火中燃烧,经过炼净之后,历史重新开始,这被称为“再生”(palingenesia)。可是《马太福音》1928中耶稣讲到他再临时才是“再生”(palingenesis)新译本译为“更新”:我实在告诉你们,到了万物更新,人子坐在他荣耀的宝座上的时候,你们这些跟从我的人⋯⋯这是一个极为新颖的概念。耶稣强调他的再临将带有极大的能力;这个物质世界和宇宙中的所有败坏和破碎都要被清除,一切伤痕都要被医治,所有“要是能这样发生就好了”的事,都将“真的是这样发生”了。

《魔戒》三部曲的故事高潮之后,哈比人山姆发现他的朋友甘道夫居然出其意外地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他喊着说: “我以为你死了!然后我想我自己也死了!是不是所有哀伤的事,都不再是真的了?”基督教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确实是的。所有哀伤的事,都不再是真的了;那些曾经破碎或失去的,都将要变成更美好的。

相信基督教教义中的道成肉身和十字架,可以为苦难中的人带来极深的安慰。而相信复活的教义则可以使我们产生强而有力的盼望,因为它应许我们将要得着最渴望的生活——那个世界将是一个无比荣耀的世界,远远超过一个从不需要勇气、忍耐、牺牲和救恩的世界。

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evsky)将此景象完美地表达了出来,他写道:
我像一个小孩子般地相信,一切苦难都将得着医治,并且将被补偿;所有人类矛盾所带来的羞辱和荒谬,都将如海市蜃楼般令人心碎地消失,都将如一个最差的组合——无能加上无限小的欧几里德(Euclidean)之心智能力——那般地不见。我也相信,在世界的最终乐章里,在达到永恒和谐的时刻,将会有很宝贵的东西来到,它能满足所有的心灵,平息所有的愤怒,赎去人类所有的过犯,以及所有流人血的罪恶;它不仅能够带来赦免,更能够使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变得合理。

路易斯说得更简洁:
他们说某些暂时的苦难是“任何将来属天的福乐也无法弥补”的,殊不知当天国临到之时,将要逆转一切,甚至使痛苦变成荣耀。

这就是苦难和邪恶最终的溃败——它们不仅仅是结束了,更是彻彻底底地被击败了,以至于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只会在未来把我们带进无限美好的生命和无限大的喜乐之中。



罪就是在绝望中拒绝上帝


著名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在1849年写了一本很棒的小书,名叫《致死的疾病》(The Sickness Unto Death)。他在其中定义“罪”的方式既合乎圣经,又能让当代人接受。“罪是:绝望地不愿意在上帝面前(或在有上帝的概念下)作自己……信心是: 愿意作自己(真正的自我),并且这自我是清晰地深植在上帝里面。”

罪就是在绝望中拒绝上帝,不愿意在与上帝的关系中和对上帝的服事中,去寻找最深的自我身份(identity);罪就是在远离上帝的情况下作自己和寻找自我。

这是什么意思呢?每个人都是从某些地方和某些事情得到他的自我身份,那是一种自我的独特感和价值感。克尔凯郭尔肯定地说,人类被造不仅仅是要一般性地相信上帝,而是要以最高的爱来爱他,以他为生命的中心,超过一切,并且将自我身份建立在他身上;若不这样做就是罪。

大多数人所认为的罪主要就是指“触犯上帝的诫律”,但是克尔凯郭尔知道,十诫中的第一条是“除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因此,根据圣经的定义,罪不只是指做坏的事,更是指把好的事变成终极的事。罪就是把某些事——而不是与上帝的关系——变成你的人生意义、目的、快乐的中心,想要借此来建立自我。

在电影《洛基》(Rocky)中,男主角的女朋友问他说,为什么在拳击比赛中“打满全场”对他那么重要。他回答说:“这样我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脓包。”在另一部电影《烈火战车》(Chariots of Fire)中,一位主角解释了他为什么在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一百公尺赛跑中会那么卖命。他说,每次比赛一开始,“我就有孤单的十秒钟时间来证明我的存在。”这两位主角都是以运动场上的成就作为定义他们人生意义的标准。

因《否定死亡》(The Denial of Death)一书而得到普利策奖的贝克尔(Ernest Becker),在他所写的这本书中一开始就指出儿童需要自我价值感,这是他们“生存最重要的条件”。这个需要非常地大,因此每个人都竭力地在寻找贝克尔所谓的“无限的重要性”。但接着他立即警告读者说,不要轻看了这个词汇。我们对价值感的需要非常强烈,以至于不论我们把自我身份建立在什么东西上,我们在本质上都会把它“神化”——我们会对它付上所有的感情,极力膜拜它,也会为之献身,即使我们自认为毫不相信宗教。贝克尔还用爱情作为例证:
在(现代人)本性最深层所需要的自我荣耀感,现在要从其所爱的人那里得着;因此他的爱侣便成为满足他内在生命的神圣理想,而他所有灵性和道德的需要,现在都系于一个人身上。

贝克尔的意思并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在爱情中寻找自我,有许多人不是在爱情中寻找,而是在工作和事业中寻找他们的“无限的重要性”:

有时他的工作也要承担这个责任,即证明他的存在是合理的。“证明”是什么意思……他活在幻想之中,以为自己能掌控生死和命运。

但这一切都只是在搭建一个会让他持续失望的舞台:
没有任何一段人间的关系,可以承担这种上帝的担子……如果你的爱侣是你的“一切”,那么他的任何缺点都会成为你的巨大威胁……当我们把爱侣提升到这个地位时,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呢?我们是想要摆脱……自己的空虚感……想要知道自己的存在不是一场空。我们想要得到的就是救赎——不折不扣的救赎。不用说,这是人类所给不了的东西。

这正是克尔凯郭尔的意思。每个人都要找到某种方法“证明他的存在是合理的”,以排除人类普遍的恐惧——他们只是一个“脓包”而已。在一些比较传统的文化中,自我的价值感和身份来自于完成对家庭的责任以及对社会的服务,但在我们现代个人主义的文化里,我们则倾向于依靠自己的成就、社会地位、才干或爱情。我们有无数种建立个人自我身份的基础——有的人靠获得和行使权力来得到自我,有的人靠别人的接纳和认可,也有的人靠自律和自制——但每个人都是在某一样东西上建立他的自我身份。
如果我们根据克尔凯郭尔所下的定义,可以将不同的“上帝代替品”分为几类,并指明它们分别带给人怎样的破碎和毁坏,我们在此特别将它们分辨出来:

 如果你以配偶或伴侣作为人生及自我身份的中心,那么你将会在情感上倚赖、嫉妒和试图控制对方。对方的问题会对你造成极大的压力。

如果你以家庭和孩子作为人生及自我身份的中心,那么你会试图透过你的孩子来过生活,直到他们痛恨你或完全失去自我。最坏的情况是,当他们不讨你喜欢时,你可能会虐待他们。

如果你以工作和事业作为人生及自我身份的中心,那么你将会变成一个工作狂,一个无趣又肤浅的人。最坏的情况是,你会失去你的家庭和朋友,而且如果你的事业状况变差,你就会陷入极深的沮丧。

如果你以金钱和物质作为人生及自我身份的中心,那么你将会被自己对金钱的担忧或嫉妒所蚕食。你会愿意去做不道德的事以维持你的生活方式,而最终这将毁掉你的生命。

如果你以享乐、满足和舒适作为人生及自我身份的中心,那么你将会发现自己逐步沉溺于某些事物中。你会因为想要避免生活中的困难而被捆绑在一些“逃避计划”中。

如果你以一些关系和别人的认可作为人生及自我身份的中心,那么你将会经常被批评所伤,并因此总是失去朋友。你会害怕得罪别人,因此你反而成为一个无用的朋友。

如果你以某种“崇高的理想”作为人生及自我身份的中心,那么你将会把这世界分成“好的”和“坏的”,并把你的对手妖魔化。但令人感到讽刺的是,你将会被你的敌人所控制;如果没有他们,你反而会失去目标。

如果你以宗教和道德作为人生及自我身份的中心,那么当你活出自己的标准时,你将会变得骄傲、自义和残忍。但当你无法活出自己的标准时,你的罪恶感就会完全击倒你。



宗教與福音

第十一章 宗教與福音,更新传道会,2012


“就在虛榮心湧起的那一刻,一陣疑慮漫過了我,我感到極糟的惡心和最令人恐懼的顫抖……我往下一看……我又變成了海德先生。”─錄自史蒂文森(Robert Louis Stevenson)的小說《化身博士》(The Strange Case of Dr. Jekyll and Mr. Hyde

基督教指出我們最大的問題乃是罪,但解決之道是什麼呢?即使你接受基督教所給你的這個診斷,但是你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從基督教來尋找解藥。你可能會說:“好吧!我已經明白了,如果你把自我的身分建立在上帝以外的任何事物上,就必然會導致人生的破碎。可是為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定得是耶穌和基督教呢?為什麼其他宗教就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呢?為什麼我個人相信上帝還不夠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於,耶穌的福音所描述之尋找救恩的方法,和其他宗教所提供的方法,二者之間有着深刻和基本的差別─其他所有主要宗教的創始人,都是指引救恩之道的偉大教師,但只有耶穌宣告說祂自己就是救恩之道。這個差別非常巨大。雖然從廣義上來說,基督教也可以被稱為宗教,但是為了方便討論,我們在本章中將用“宗教”這個詞來指“靠着道德行為來得救恩”,而用“福音”這個詞來指“靠着恩典來得救恩”(註1)。

兩種形式的自我中心

在史蒂文森 Robert Louis Stevenson)所寫的小說《化身博士》(The Strange Case of Dr. Jekyll and Mr. Hyde)中,主角杰克爾博士(Dr. Jekyll)發現自己是“善與惡的矛盾混合體”,他認為自己的善良本性是被邪惡本性所遮蔽了。他會渴望做一些事,但是卻無法堅持完成它們,因此他研究出一種藥劑,能夠將自己的兩種本性區分開來,他希望自己那個會在白天出現的善良本性,能夠脫離邪惡本性的影響,而達成善良的目標。但是當某個晚上他服下了那種藥劑後,他的邪惡面卻出來了,而且邪惡的程度遠超過他的想像。他用了傳統基督教的說法來描述那個邪惡的自我:

“在這個新生命呼吸出第一口氣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變得更加邪惡,更多十倍的邪惡,是已經賣給原來的邪惡當奴隸了。在那個時刻,我的思想就像酒一樣地環繞我,讓我喜悅……海德先生(譯者註:主角的邪惡化身)的每一個動作和每一個思想都是以自我為中心。”

“海德”(Hyde)這個名字不只代表他是醜惡的(hideous),也代表他是隱藏(hidden)。他所想的只有自己的欲望;為了自己的快樂,完全不在乎是否會傷害別人;如果有人不讓他為所欲為,他甚至會殺害那人。作者史蒂文森在此的意思是說,連最好的人也看不見自己內心的隱藏光景─我們心中有巨大的空間是裝着自大、自戀,並且關注自己的利益甚過關注所有其他人的利益。自我膨脹是世界上會有這麼多痛苦的根源─它是有權有錢之人對於窮人的貧困視若無睹的原因,它也是世界上大部分暴力、罪行及戰爭的原因,它更是大多數家庭瓦解的核心原因。我們看不見自己的自我中心,不知道自己會為了自我而行惡,但是當有狀況發生時─就像那“藥劑”的作用─邪惡就出來了。

當杰克爾博士認識到他有這種行惡的潛力時,就決心要盡全力來壓制這種可怕的自我中心和驕傲,它們是隱藏在他生命最核心之處的。從某種角度來看,他用的是“宗教”的辦法。他認真地決定不再喝這種藥劑,又全心投入慈善事業─部分原因是想為他的邪惡化身“海德先生”所行的惡事來贖罪,另外部分原因則是想用無私的行為來克制他的自私本性。

但是有一天,當杰克爾博士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想到自己所作的種種好事,想到儘管有邪惡化身“海德先生”的問題,但是他還是比絕大多數的人都好得多。

“我決定用未來做好事來彌補過去的惡行,而且我可以誠實地說,我的解決辦法有相當的成果。你知道我在去年的最後幾個月裏,多麼盡力地去幫助那些受苦的人;你知道我為人做了多少事……但是正當我微笑時,就是當我把自己和別人相比,以我勤奮的善行來對比那些冷漠的人對別人的殘酷時……就在虛榮心湧起的那一刻,

一陣疑慮漫過了我,我感到極糟的噁心和最令人恐懼的顫抖……我往下一看……我又變成了海德先生。”這件事是一個致命性的轉變。這是杰克爾博士第一次非自願地、在沒有喝下藥劑的情況下,變成他的邪惡化身“海德先生”,結局自此開始。當杰克爾博士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轉變時,他就自殺了。我認為作者史蒂文森在此所顯出的洞見是很深刻的。為什麼杰克爾博士不需藥劑就會變成“海德先生”呢?就像許多人一樣,杰克爾博士知道自己是一個罪人,所以他努力想用許多的善行來掩蓋自己的罪惡,然而這樣的努力並沒有真正地減少他的驕傲和自我中心,反而是使它們增加。他的許多善行使他驕傲、自以為超越、自以為義,但是就在一瞬間──看哪!杰克爾博士變成“海德先生”了!這個轉變的產生不是因為他的善行沒有用,反倒正是因為他的善行所造成的。

罪和邪惡就是自我中心和驕傲所引發出的對別人的欺壓,它們可分為兩種形式:一種形式是非常的壞,不遵守一切的規矩;另一種形式則是非常的好,遵守一切的規矩,因而變成自以為義。有兩種方式你可以成為自己的救主和主宰:第一種方式是像這樣說:“我要照着自己想要的方式過生活。”而第二種方式則是像奧康納(Flannery OConnor)所寫的小說《智血》(Wise Blood)中的主角莫茲(Hazel Motes)所說的那樣:“他知道要逃避耶穌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免犯罪。”(註2)如果你避免犯罪,又過一個有道德的生活,好讓上帝賜福、拯救你,那麼,很諷刺的是,你就很可能只會把耶穌當成是一位教師、榜樣或是幫助者,而不會把祂當成是救主。這樣,你就是把自己在上帝面前的地位信靠在
自己的善行上,而不是信靠在耶穌身上。你雖跟隨耶穌,卻想要靠自己的力量來拯救自己。

其實這是拒絕耶穌的福音,是一個只具有基督教形式的宗教。要逃避耶穌作救主有兩種可能的辦法,一種是不遵守聖經的誡律,另一種是遵守所有聖經的誡律;這兩種方法都有同樣的效果。終極來說,“宗教”(將自我的身分建立在道德的成就上)和“非宗教”(將自我的身分建立在其他世俗的追求和關係上)兩者在靈性上都是走完全相同的路線;兩者都是“罪”。雖然藉着好行為來自我救贖會在生活中產生出許多有道德的好行為,但是你的心裏卻充滿了自義、冷酷和偏執,而且你的心中會感到很痛苦,因為你總是把自己與別人相比,也總是不能確定自己究竟夠不夠好。因此,你無法靠着道德規範或靠着運用意志力來作一個好人,來處理自己的醜惡和自戀;你需要一個完全的轉變來改變你心中最深的動機。

在所有人中,魔鬼最喜歡法利賽人─就是那些想要救自己的男男女女。他們比成熟的基督徒和沒有宗教的人都不快樂,而且他們也會造成更大的屬靈破壞。

法利賽主義的破壞力

為什麼法利賽式的宗教的破壞力這麼大?還記得我們在前一章提到齊克果在《致死的疾病》(The Sickness Unto Death)中所說的自我身分(identity)嗎?當我們沒有把自我的身分建立在上帝的身上時,就會經歷到靈性上的極度噁心。我們為着自我的價值感、生命的目的和自我的獨特感而掙扎,但這都是因為我們把自我建立在一些我們所達不到或維持不了的條件上,因此那些我們所掙扎要得的東西就一再地從我們身邊溜過。用齊克果的話說,這是因為我們沒有成為真正的自我。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的內心經歷到深度的焦慮、沒有安全感和憤怒,並且隨之產生對外的影響─將別人邊緣化,並壓迫和排斥別人。

因此,雖然法利賽人有了一切遵守律法的義,但他們的人生卻是更多被罪的絕望所驅動。他們把自我的價值感建立在道德和靈性的表現上,這些表現就好像是他們呈現在上帝和世人面前的一張履歷表。所有的宗教都有很高的道德和靈性標準,法利賽人的內心深處知道自己無法完全達到那樣的標準─他們的禱告不夠多,他們對鄰舍的愛和服事沒有他們所應該做的那麼多,他們的內心也沒有保持應當有的潔淨。如此就造成他們內心的焦慮,沒有安全感和易怒,其程度甚至遠超過那些沒有宗教信仰的人。

勒福雷斯(Richard Lovelace)從另外一個角度指出了為什麼法利賽式的宗教是如此地具有破壞性:“許多人……是從其虔誠的態度、過去得救的經歷、最近宗教行為的表現,和較少有故意不順服上帝的心等等,來確定上帝接納了他們……他們的不安全感表現在:驕傲、粗暴並保衛性地堅持自己的義,以及自我防衛地批評別人。因此,他們很自然地就會仇視其他的文化形態和其他的族裔,以便鞏固自己的安全感,發洩內心所壓抑的憤怒。”(註3

正如勒福雷斯所言,法利賽式的宗教不僅破壞了人內心的靈性,更助長了社會上的爭鬥。法利賽人為了要撐住他們自以為的義,就會鄙視並攻擊那些在教義信條、宗教禮儀上和他們不同的人,如此就產生了種族歧視和文化上的帝國主義。當教會充滿了自義、排他、沒有安全感、憤怒和道德主義的人時,是絕對不會吸引人去教會的。這樣的教會在對外表達公開意見時,常常帶着批評論斷的態度,而其內部則不斷經歷苦毒的衝突、分裂和結黨。如果這教會的領袖中有人犯了道德上的錯誤,教會若不是將他的行為合理化,並指責那些批評他的人,不然就是將一切的罪過都歸在他身上。有成千上萬的人是在這樣的教會中長大,或是和這樣的教會有一些關係,他們因着這樣的經歷就在年幼時或在進大學以後就遠離基督教,以致他們一生都與教會絕緣。如果你就是其中一個這樣的人,對教會已經不再存有任何的想望,那麼當有人向你推介基督教時,你就會認為他們所說的是那個“宗教”。法利賽人和他們所過的那種一點兒也不吸引人的生活,就使得許多人誤解了基督教的真正本質。

基督教指出我们最大的问题乃是罪,但解决之道是什么呢?即使你接受基督教所给你的这个诊断,但是你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从基督教来寻找解药。你可能会说:“好吧!我已经明白了,如果你把自我的身份建立在上帝以外的任何事物上,就必然会导致人生的破碎。可是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得是耶稣和基督教呢?为什么其他宗教就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为什么我个人相信上帝还不够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于,耶稣的福音所描述之寻找救恩的方法,和其他宗教所提供的方法,二者之间有着深刻和基本的差别——其他所有主要宗教的创始人,都是指引救恩之道的伟大教师,但只有耶稣宣告说他自己就是救恩之道。这个差别非常巨大。虽然从广义上来说,基督教也可以被称为宗教,但是为了方便讨论,我们在本章中将用“宗教”这个词来指“靠着道德行为得救”,而用“福音”这个词来指“靠着恩典得救”。

一、两种形式的自我中心

在史蒂文森(Robert L.Stevenson)所写的小说《化身博士》(The Strange Case of Dr.Jekyll and Mr.Hyde)中,主角杰克尔博士发现自己是“善与恶的矛盾混合体”,他认为自己的善良本性是被邪恶本性遮蔽了。他会渴望做一些事,但却无法坚持完成它们,因此他研究出一种药剂,能够将自己的两种本性区分开来,他希望自己那个会在白天出现的善良本性,能够脱离邪恶本性的影响,而达成善良的目标。但是当某个晚上他服下了那种药剂后,他的邪恶面却出来了,而且邪恶的程度远超过他的想像。他用了传统基督教的说法来描述那个邪恶的自我:

在这个新生命呼吸出第一口气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变得更加邪恶,更多十倍的邪恶,是已经卖给原来的邪恶当奴隶了。在那个时刻,我的思想就像酒一样环绕我,让我喜悦……海德先生主角的邪恶化身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思想,都是以自我为中心。

“海德”(Hyde)这个名字不仅仅代表他是丑恶的(hideous),也代表他是隐藏的(hidden)。他所想的只有自己的欲望;为了自己的快乐,完全不在乎是否会伤害别人;如果有人不让他为所欲为,他甚至会杀害那人。作者史蒂文森在此的意思是说,连最好的人也看不见自己内心的隐藏光景——我们心中有个巨大的空间是装着自大和自恋,并且关注自己的利益甚过关注其他所有人的利益。自我膨胀是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痛苦的根源——它是有权有钱之人对于穷人的贫困视若无睹的原因,它也是世界上大部分暴力、罪行及战争的原因,它更是大多数家庭瓦解的核心原因。我们看不见自己的自我中心,不知道自己会为了自我而行恶,但是当有状况发生时——就像那“药剂”的作用——邪恶就出来了。
    
当杰克尔博士认识到他有这种做恶的潜力时,就决心要尽全力来压制这种可怕的自我中心和骄傲,它们是隐藏在他生命最核心之处的。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用的是“宗教”的办法。他认真地决定不再喝这种药剂,又全心投入慈善事业——部分原因是想为他的邪恶化身“海德先生”所行的恶事来赎罪,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想用无私的行为来克制他的自私本性。
   
但是有一天,当杰克尔博士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想到自己所做的种种好事,想到尽管有邪恶化身“海德先生”的问题,但他还是比绝大多数人都好得多。
   
我决定用未来做好事来弥补过去的恶行,而且我可以诚实地说,我的解决办法有相当的成果。你知道我在去年的最后几个月里,多么尽力地去帮助那些受苦的人;你知道我为别人做了多少事……但是正当我微笑时,就是当我把自己和别人相比,以我勤奋的善行来对比那些冷漠的人对别人的残酷时……就在虚荣心涌起的那一刻,一阵疑虑漫过了我,我感到极其恶心,恐惧战兢……我往下一看……我又变成了海德先生。
   
这件事是一个致命性的转变。这是杰克尔博士第一次不自觉地、在没有喝下药剂的情况下,变成他的邪恶化身“海德先生”,不幸自此开始。当杰克尔博士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转变时,他就自杀了。我认为作者史蒂文森在此所显出的洞见是很深刻的。为什么杰克尔博士不需药剂就会变成“海德先生”呢?就像许多人一样,杰克尔博士知道自己是一个罪人,所以他努力想用许多的善行来掩盖自己的罪恶,然而这样的努力并没有真正减少他的骄傲和自我中心,反而是使它们增加。他的许多善行使他骄傲、自以为超越、自以为义,但是就在一瞬间——看哪!杰克尔博士变成“海德先生”了!这一转变的发生不是因为他的善行没有用,反倒正是他的善行所造成的。

罪和邪恶就是自我中心和骄傲所引发出的对别人的欺压,它们可分为两种形式: 一种是很坏的形式是非常的坏,不遵守一切规矩;另一种是很好的形式则是非常的好,遵守一切规矩,因而变得自以为义。有两种方式让你可以成为自己的救主和主宰。第一种方式是像这样说: “我要照着自己想要的方式过生活。”而第二种方式则是像奥康纳(Flannery O'Connor)所写的小说《智血》(Wise Blood)中的主角莫兹所说的那样: “他知道要逃避耶稣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免犯罪。”如果你避免犯罪,又过一个有道德的生活,好让上帝赐福、拯救你,那么,很讽刺的是,你就很可能只会把耶稣当成是一位教师、榜样或是帮助者,而不会把他当成是救主。这样,你就是把自己在上帝面前的地位建立在自己的善行上,而不是建立在耶稣身上。你虽跟随耶稣,却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来拯救自己。

其实这是拒绝耶稣的福音,是一个只具有基督教形式的宗教。要逃避耶稣作救主有两种可能的办法,一种是不遵守圣经的诫律,另一种是遵守所有圣经的诫律;这两种方法都有同样的效果。从根本上来说,“宗教”(将自我身份建立在道德的成就上)和“非宗教”(将自我身份建立在其他世俗的追求和关系上)两者在灵性上都是走完全相同的路线;两者都是“罪”。虽然借着好行为来自我救赎会在生活中产生出许多道德益处,但是你的心里却充满了自义、冷酷和偏执,而且你的心中会感到很痛苦,因为你总是把自己与别人相比,也总是不能确定自己究竟够不够好。因此,你无法靠着道德规范或靠着运用意志力来作一个好人,来处理自己的丑恶和自恋;你需要一个完全的转变来改变你心中最深的动机。
   
在所有人中,魔鬼最喜欢法利赛人——就是那些想要救自己的男男女女。他们比成熟的基督徒和没有宗教的人都不快乐,而且他们也会造成更大的属灵破坏。

二、法利赛主义的破坏力

为什么法利赛式宗教的破坏力这么大?还记得我们在前一章提到克尔凯郭尔在《致死的疾病》中所说的自我身份吗?当我们没有把自我身份建立在上帝的身上时,就会经历到灵性上的极度恶心。我们为着自我的价值感、生命的目的和自我的独特感而挣扎,但这都是因为我们把自我建立在一些我们所达不到或维持不了的条件上,因此那些我们所挣扎着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再地从我们身边溜走。用克尔凯郭尔的话说,这是因为我们没有成为真正的自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内心经历到深度的焦虑、没有安全感和愤怒,并且随之产生对外的影响——将别人边缘化,并压迫和排斥别人。
 
因此,虽然法利赛人有了一切遵守律法的义,但他们的人生却是更多被罪的绝望所驱动。他们把自我的价值感建立在道德和灵性的表现上,这些表现就好像是他们呈现在上帝和世人面前的一张履历表。所有的宗教都有很高的道德和灵性标准,法利赛人的内心深处知道自己无法完全达到那样的标准——他们的祷告不够多,他们对邻舍的爱和服事没有他们所应该做的那么多,他们的内心也没有保持应当有的洁净。如此就造成他们内心的焦虑,没有安全感和易怒,其程度甚至远超过那些没有宗教信仰的人。
 
洛夫莱斯(Richard Lovelace)从另外一个角度指出了为什么法利赛式宗教如此具有破坏性:

许多人……是从其虔诚的态度、过去得救的经历、最近宗教行为的表现,和较少有故意不顺服上帝的心等等,来确定上帝接纳了他们……他们的不安全感表现在骄傲、粗暴并保卫性地坚持自己的义,以及自我防卫地批评别人。因此,他们很自然地就会仇视其他文化形态和其他族裔,以便巩固自己的安全感,发泄内心所压抑的愤怒。

正如洛夫莱斯所言,法利赛式宗教不仅破坏了人内心的灵性,更助长了社会上的争斗。法利赛人为了要撑住他们的自以为义,就会鄙视并攻击那些在教义信条、宗教礼仪上和他们不同的人,如此就产生了种族歧视和文化帝国主义。充满自义、排他、没有安全感、愤怒和道德主义之人的教会是绝对不会吸引人的。这样的教会在对外表达公开意见时,常常带着批评论断的态度,而其内部则不断经历苦毒的冲突、分裂和结党。如果这教会的领袖中有人犯了道德上的错误,教会不是将他的行为合理化,并指责那些批评他的人,就是将一切的罪过都归在他身上。成千上万的人在这样的教会中长大,或是和这样的教会有一些关系,他们因着这样的经历在年幼时或在进大学以后就远离基督教,以致他们一生都与教会绝缘。如果你就是其中一个这样的人,对教会已经不再存有任何期待,那么当有人向你推介基督教时,你就会认为他们所说的是那个“宗教”。法利赛人和他们所过的那种一点儿也不吸引人的生活,使得许多人误解了基督教的真正本质。

恩典的不同

因此,這就產生了一個理解上的鴻溝─上帝接納我們是因為我們的努力,還是因為耶穌所作的?“宗教”的運作原則是:“我順服─所以上帝接納我。”但“福音”的運作原則是:“上帝因基督所作的而接納我─所以我順服。”在教堂座位上相鄰而坐的兩個人,可能是照着這兩種完全不同的原則而生活:他們都禱告,都慷慨奉獻,對家庭和教會都專一而忠誠,並且也都努力地活出有道德的生活;但他們卻是出於兩種截然不同的動機,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屬靈上的自我身分,而其結果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

其中最主要的差別是在動機上。在“宗教”裏,我們是出於懼怕而遵循神聖的標準,因為我們相信,如果我們不順服上帝,就會失去上帝在今生和在永恆裏所要賜給我們的福分。然而在“福音”裏,我們的動機是感恩,因為我們知道自己已經因基督而接受了上帝所賜的福分。道德主義者是不得不順服上帝,其動機是害怕被上帝拒絕;但基督徒則是盡快地去順服,其動機是要使祂喜悅,並且是要模仿那位連生命都為我們捨去的主耶穌。

另一個差別是和自我的身分與自尊有關的。在“宗教”的架構裏,如果你感覺自己的生活達到了你所選擇之宗教的標準,那麼你就會覺得自己很優越,很鄙視那些沒有走在正路上的人。這個情況對任何一種宗教的信徒都是真的,不論你選的宗教是屬於比較自由的(此時你會覺得自己比那些偏執和心胸狹窄的人優越),還是比較保守的(此時你會覺得自己比那些道德低落或不敬虔的人優越)。但是如果你的生活沒有達到標準,你就會充滿自責,心中感到更深的罪惡感,還不如沒有信上帝或沒有加入宗教之時。

當我個人對福音的真義還沒有掌握得很好時,我對自己的看法常在兩極之間擺動。當我的表現—包括學業、專業成就和人際關係—達到標準時,我就會充滿自信而不謙虛,驕傲而沒有同情心地對待那些失敗的人。可是當我的表現沒有達到標準時,我就會失去自信心,謙卑地以失敗者自居。然而後來我發現,在福音中包含着可以建立獨特自我身分的資源。我知道雖然我有許多軟弱瑕疵,可是只要我承認它們,我就能因恩典而在基督裏被接納。基督教的福音乃是這樣:我有如此多的瑕疵,以致於耶穌必須為我而死;我是如此地被愛和被珍惜,以致於耶穌樂意為我而死。因此之故,福音就同時能使人有深刻的謙卑和深厚的自信,它也同時能去除人的妄尊自大和自責自泣。我不會對任何人有優越感,我也無須向任何人證明些什麼;我不會看自己過於所當看的,也不會看自己少於所當看的。相反地,我是更少地想到自己,我不需要常常注意自己—就是注意我做的好不好,或是別人有沒有看重我。“宗教”和“福音”還有另一個基本的差別,那就是如何對待異己,就是那些在信仰及其實踐上與自己不同的人。後現代的思想家明白,排斥異己—就是排斥那些不具備某些價值或特質的人,但我個人卻是將自我的重要性建立在它們上面—會幫助我們建立和強化自我。我們藉着指出那些與我們不同的人,來定義自己是誰;藉着貶低其他族裔、信仰和特質的人,來支撐自我的價值感(註4)。然而“福音”卻為我們的自我身分提供了一個新的基礎,可以藉之達到和諧和公義的社會。一位基督徒的價值感並不是從排斥別人而產生,而是從主耶穌而產生,祂為了我而被人排斥。祂的恩典使我謙卑,深過“宗教”所能作到的(因為我的瑕疵太多,所以完全不能靠自己的努力來救自己);祂的恩典又使我得到肯定,強過“宗教”所能作到的(因為我能夠完全肯定上帝是無條件地接納我)。

這就表示我不能鄙視那些與我不同、還未相信上帝的人:我的得救不是因為自己具有正確的信仰和合乎信仰的行為,而那個不信或信錯的人,可能在許多道德行為上還遠勝過我。這也表示我不需要害怕任何人:我不需要因為害怕別人的能力、成功和才幹與我不同,就失去了安全感。“福音”卻能使人脫離過度敏感、自我保護,或感到必須要批評別人。基督徒之自我身分的基礎不是在於別人肯定我是一個好人,而是在於上帝在基督裏看我是有價值的。“宗教”和“福音”在處理人生的問題和苦難上也有不同的方式。崇尚道德主義的“宗教”會使它的信徒相信,如果他們能過一個有道德的生活,上帝(和其他人)就應該尊榮和偏愛他們,他們就應該有一個不錯又快樂的人生。然而,如果他們的生活開始出了問題,那麼這些道德主義者就會非常憤怒,並且因此而軟弱下去。他們可能會對上帝(或“老天爺”)非常憤怒,因為他們自認為比別人好,所以應該有比較好的生活;他們也可能會對自己非常憤怒,無法揮去一種感覺,就是他們不應該過這種生活,或他們沒有達到某種標準。然而“福音”可以使人在生活出問題時脫離這種苦毒、自責和絕望的漩渦;“福音”的信徒知道“宗教”最基本的前提—只要你過一個有道德的生活,你就會萬事順利—是錯誤的。耶穌是所有人類中道德最崇高的,然而祂的一生卻充滿了貧窮、被拒、不公,甚至被虐待。

恩典的威脅性許多人初次聽到“宗教”和“福音”的差別時,會覺得太容易了。他們可能會這樣說:“撿到便宜了!如果這就是基督教,那麼我所需要做的只是與上帝建立個人的關係,然後我就可以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了。”然而,只有那些活在完全而根本的恩典之外的人才會講這種話;活在恩典之內的人絕對不會這樣說的。事實上,恩典可能會有很大的威脅性。

幾年前我遇到一位剛來我教會— 紐約“救主長老教會”— 聚會的女士,她說她從小在教會長大,但從來沒聽過有人把“宗教”和“福音”劃分開來,卻常常聽到說只有當我們夠好時,上帝才會接納我們。然而她又說這個新的信息是很嚇人的,我問她為什麼,她這樣回答我:“如果我靠着自己的好行為得救,那麼上帝對我的要求或給我的處置,也會有某種的限度。我就會像一個納稅人,擁有某些權利,只要盡上自己的義務責任,就理當享受某種程度的生活品質。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只是一個蒙受白白恩典的罪人— 上帝付了無比的代價—那就沒有任何東西,是祂不能對我要求的。”她了解恩典和感恩之間的動力關係。如果當你失去對懲罰的畏懼時,你同時也會失去要有好行為的動機,那麼要推動你過道德的生活,就只能靠着讓你畏懼了。這位女士在聽完我的話之後,立刻就能看出這個好得難以讓人置信的“單單靠恩典得救”的信息裏,還有另外的一面。她知道,如果自己是靠恩典而被拯救的罪人,那麼她就必須更多地臣服在上帝的主權之下;如果耶穌真的為她做了這些事,那麼她就不再屬於自己,她乃是喜樂而感恩地屬於耶穌,因為祂為她付出了無限的代價。

那些還活在恩典之外的人,可能會認為這聽起來是很強迫人的,好像要逼人盡一個沉重的義務,但這對活在恩典之內的人來說,其動機卻是喜樂的。想像當你愛上一個人時,你的愛會讓你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的接納。你可能會問她說:“你願和我約會嗎?”甚至會問說:“你願意嫁給我嗎?”如果她的回答是“我願意”,那你會做什麼呢?你會這樣說嗎—“太棒了!現在我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當然不會。現在你甚至不需要等着你所愛的人提出要求,你就會去做一些讓她快樂的事。你一點兒也不覺得是被強迫,或是感到在盡義務,你的行為已經被所愛之人的想法和心意而徹底改變了。

關於這一點,沒有人比雨果(Victor Hugo)的《悲慘世界》(Les Misérables)描寫得更生動了。故事的主角冉阿讓(Jean Val-jean)是一個心懷苦毒的假釋犯,他從一位已經以仁慈對待他的主教家中偷了銀器,後來被警察抓到,送回了主教家。主教出於完全而根本的恩典,把銀器送給他,並且使他得到釋放。這個憐憫的行動徹底地震撼了他。在其後的一章中,雨果指出了這個恩典的威脅性:
“他用自己的驕傲來對抗主教至高無上的仁慈;驕傲真是我們心中罪惡的堡壘。他模糊地感覺到,這位主教的寬免是讓他改變的最大襲擊和最可怕攻勢,如果他拒絕這個寬免的恩德,那他的冥頑不靈將會永遠定型,但如果他屈服,他就必須放棄多年來因別人的行為所帶給他的仇恨,他所喜歡保留的仇恨。他感覺到,這一次他必須戰勝那仇恨,不然就是被那仇恨勝過;這個爭鬥,這個巨大而最終的鬥爭,已經在他的邪惡和主教的良善之間展開了。”(註5

冉阿讓選擇了讓恩典在他身上運行。他放棄了內心深處的自憐和苦毒,開始過一個以恩慈對待別人的生活。他的生命有了完全而根本的轉變。

故事中的另一位主角是警察沙威(Javert),他把一生都建立在他對賞與罰的理解上。在整個故事中,他一直殘酷而自義地追緝冉阿讓,甚至破壞自己的生活也在所不惜。但最後他落在冉阿讓的手上,冉阿讓沒有殺他,反倒把他這個敵人釋放了。這個完全而根本的恩典行動讓沙威深感困惑,他了解到,若要能合宜地回應這個恩典的行動,他就必須要完全改變他的世界觀。然而他至終沒有改變,反而跳進塞納河自盡了。

這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個似非而是的事了:一個最能使人得自由、無條件的恩典行動,卻要求接受這恩典的人要放棄對自己生命的掌控權。這有矛盾嗎?絕對沒有!如果你還記得本書第三章和第十章所討論過的內容,你就會知道愛有約束性,並且我們不能控制自己的生命,我們都是為了某樣東西而活着,因此我們就被它所控制,它才是我們生命真正的主宰。如果我們生命的主宰不是上帝,那麼那個主宰就會無止盡地壓迫我們。只有恩典能使我們脫離自我的奴役而得到自由,這奴役甚至會暗藏在道德和宗教裏;但當我們以為我們是自由的,是能自治的,我們能選擇任意一種生活時,恩典就會成為這種假象的威脅。

福音能使生命產生完全而根本的改變,但是基督徒常常忽略去運用福音中的這些資源,來活出他們能夠在基督裏活出的人生。親愛的讀者們,認清“福音”和“宗教”之間有根本上的不同是十分重要的;基督教的基本信息和其他宗教的假設,二者從根本上就是不同的。所有其他主要宗教的創始人在本質上來說都是教師,不是救主—他們的教導是說:“你們要這樣、這樣做,就會找到那一位聖者。”但耶穌在本質上卻是救主,而非教師(雖然祂也是教師)—耶穌的話是說:“我是來找你的那一位聖者,我要為你做那些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基督教信仰的信息是:我們不是因自己的記錄而得救,而是因基督的記錄而得救。因此基督教不是宗教,也不是非宗教;它是一種包含一切的信仰。



真限制最自由

约束和限制是通往自由的途径

有些人认为基督教会限制个人的成长和潜力的发挥,因为它约束了我们选择自己信念和生活的自由。德国哲学家康德将“被启蒙”的人定义为是相信自己思想的力量而不相信权威或传统的人。现在这种在道德方面抗拒权威的态度,已然成为我们文化中一股汹涌的潮流——要作一个真正的人,必要条件就是拥有决定自己道德标准的自由。

然而这种看法过度简化了自由的本质。我们不应该用消极的措辞来定义自由——没有约束和限制——因为事实上,在许多事例中,约束和限制是通往自由的途径。

如果你有音乐方面的天赋,你可能必须年复一年地练习、练习再练习。这是一个限制,减少了你的自由;当你花时间练习的时候,就不能做许多其他可做的事情了。因此,如果你有天赋,只有坚持训练并有所限制和约束,才能释放出你的能力,否则那能力就不能被发挥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呢?就是刻意牺牲自己做某些事的自由,好使你能得到更丰富的自由来完成另一些事。

但这并不是说所有的限制、训练和约束都能够自动带来自由。例如一位一百六十三公分、五十七公斤的年轻人,不应该把人生目标设为美式足球的线卫球员(线卫球员通常是队中最高大的球员),因为他无论怎样训练和努力,都只会让他受挫甚至受重伤(身体上的)。他这样做是硬着头皮去和身体上的现实对抗——因为他就是没有这种潜力。在我们的社会中,有许多人费尽所有的力气去工作,只因为它是高薪职业,却不考虑那些职业是否合乎他们的才干和兴趣。时间久了,这样的工作就变成紧身衣,窒息并扼杀了他们的人性。

因此,只有当训练和约束能与我们的本性和潜力相称时,才能带来自由。就像一条鱼,因为它只能吸收溶在水中的氧气,而不能吸收空气中的氧气,所以它的自由只能被约束限制在水中。如果你把它抓到草地上,那么它活动和活命的自由非但没有加强,反而会被摧毁。我们若不尊重鱼的本性,它就会丧命。

在人生的许多事情中,自由不太关乎没有限制,而是关乎寻找到正确的、能释放我们的限制。当限制能够符合我们的本性和现实世界时,反而会使我们产生更大的能力和发挥空间,也会为我们带来更深的喜乐和满足。那些实验、风险、错误之所以能使我们在一段时间之后有所成长,乃是因为它们能让我们明白自己的极限和能力。如果我们的理性、事业和身体的成长都需要有明智而审慎的约束,那么我们的灵性与德性的成长岂不更需要这些吗?与其坚持要有自由以创造灵性的实质,我们不如努力发现灵性的实质,并且训练和约束自己遵循它而生活。

那种认为我们可以订立自己道德标准的流行观念,其根基乃是相信灵性的范畴与现实的世界截然不同。然而真的有人是这样相信的吗?多年来我在主日早上和下午两堂的崇拜之后,都会留在会场,花一个小时时间来解答问题,每次总有几百个人留下来参加这个讨论会。我最常听到的看法之一就是: “每个人都可以自己决定,对他来说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而我总是用另一个问题来回答对方: “在这一时刻中,世界上会不会有一些人正在做的事,是你认为他们应该停止这么做的——尽管他们相信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通常对方都会说: “当然会有!”那么我就会再问对方: “这不就代表你确实相信有某一种道德的实质不由我们个人决定,不论人怎么感觉或怎么想,大家都应该去遵守?”

几乎每一次在我说完这话以后,就是一片沉默,不管听众是在思想还是在不服气。

爱最能限制我们却又最能使我们自由

这样说来,什么是我们应该认知并发展的道德和灵性实质?什么是我们若自限于其中就能得自由的环境,就像鱼在水中就得自由一般?答案是爱,爱是最能限制我们、却又最能使我们得自由的。

不论是对朋友的爱或是对情人的爱,爱的原则之一就是必须要失去个人的独立性以得到亲密的关系。如果你想得着在爱里的种种“自由”——爱所带来的满足感、安全感和价值感——你就必须在许多方面限制自己的自由;你不可能既和朋友或者情人保持深入的关系,却又仍然独断专行,或是不让他们对你的生活发表意见。如果你想要经历到爱所带来的喜乐和自由,你就必须放弃个人的自主权。法国小说家萨岗(Franoise Sagan)在《世界报》(Le Monate)的采访中把这个观念表达得很清楚。她说自己的一生过得很满意,没有任何的遗憾:

采访者: 那么你是否拥有了你所想要的自由?
萨岗: 是的……当我和人谈恋爱的时候,我的自由就显然地减少……但一个人并不是时刻都在恋爱之中。除此之外……我是自由的。

萨岗说得没错,爱的关系会限制你个人的选择自由。这里我们再次面对了有关“自由”的错综复杂的观念。在爱的关系中,人类最为自由,也最有活力;我们在爱中才能作自己,而健康的爱的关系包含相互的、无私的服务,以及相互放弃自由。路易斯对这个观念的阐释很精彩:

爱就是愿意受伤害。不论你爱什么对象,你的心都一定会受伤害,甚至可能会破碎。如果你想要保持完整的心,那你就绝不能把心交给别人,甚至连动物都不行。把你的心用各样嗜好和小享受包裹起来,避免任何纠缠,把它锁在你自私的棺材中。在那安全、黑暗、没有活动、没有空气的棺材中,它会变质——它不会破碎,但会变得打不破、穿不透、赎不回。避免悲剧或至少是避免悲剧之危机的另一个选择,是永远的毁灭。在天堂以外,唯一能不受到爱所带来之危险和烦扰的安全之地,就是地狱。

因此,自由并不是指没有限制和约束,而是指寻找到正确、符合我们本性并且能释放我们的限制和约束。

上帝以最激烈的方式为我们做出调整

在一段健康的爱的关系里,彼此都一定会失去个人的独立性。爱绝不是单向的,双方都必须向对方说: “我要为你调整,我要为你改变,我也要服务你,即使这表示我必须有所牺牲。”如果只有单方面的牺牲和付出,而另一方面只是要求和接受,这样的关系就是利用和剥削,它会压迫和扭曲双方的生命。

因此,当我们面对人与上帝的关系时,起初以为它在本质上会使人失去人性,以为这关系一定是单向的——只有上帝那一个方向的: 因为这位神圣的上帝拥有一切的能力,所以我必须调整自己来适应他,他绝不可能调整自己来适应我和服事我。

这样的看法在其他有神的宗教中也许没错,但对基督教而言并不正确。上帝以最激烈的行动——道成肉身和赎罪——为我们做出了调整改变。耶稣基督成为受到限制的人,软弱地承受了苦难和死亡。在十字架上,他担当了我们——罪人——的景况,代替我们死,使我们得到赦免。上帝以最深刻的方式在基督里对我们说: “我要为你调整,我要为你改变,我也要服务你,即使这表示我必须有所牺牲。”如果他已经为我们做了这些,我们就能够、也应该对上帝和其他人说出相同的话,正如使徒保罗所说:“原来基督的爱激励(constrains)我们。”(林后514)激励这个单词有“限制”之意。

路易斯的一位朋友曾经问他说: “爱上帝容易吗?”他回答说: “对那些已经这样做了的人来说,爱上帝是容易的。”其实爱上帝并不像这句话听上去那样吊诡。当你身陷爱河时,你就会想要取悦你所爱的人;你不会等到对方要求才有行动,你会热切地研究和学习每一件能让对方快乐的小事,然后就将它们带给对方,即使这要让你花钱或是使你很不方便。你会感到: “你的盼望就是我的命令”,并且完全不会有受压迫或被强制的感觉。也许你的朋友只从外表来看你,所以会很困惑地想: “她的一颦一笑都搞得他团团转。”但是你的内心简直快乐得像在天堂。

基督徒和耶稣的关系也是这样,因为他的爱激励(限制)我们。一旦你明白了基督如何为你而改变,如何为你而舍命,你就不会再害怕放弃自己的自由,并且会因此而在他里面得到真正的自由。




你要如何才能真正成为基督徒?

悔改不只是对个人的罪产生懊悔

无论你是初次还是重新与上帝建立关系,你都需要做两件事。这两件事是什么呢?

你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悔改。虽然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高雅的事,但却是一个不可回避的行动。要建立与上帝的新关系,你就必须悔改,但悔改的重点不在于列出你所认为不应该犯的和你想要改变而不再犯的某些罪。请不要搞错我的意思。如果你曾经欺诈穷人或对配偶不忠,现在你想要相信基督耶稣,那么你就应该尽一切努力停止不再做那些事;基督徒应该善待穷人,并对配偶忠诚。然而单单是改变那些行为,并不能让你成为基督徒。世界上有许多人在社会和个人方面的道德操守都很好,但是并没有靠着耶稣基督与上帝建立关系。悔改不只是对个人的罪产生懊悔之心,它的含义远超过这个。

当你能认清自己主要的罪——隐藏在你其他所有罪之下的罪——是想要自我救赎时,你的悔改才能真正改变你的心和你与上帝的关系。就像我们在本书第10章和第11章所讨论过的,不论我们表现出的是好行为还是坏行为,我们都想要成为自己的救主和主宰。我们有许多其他信靠的对象和“神明”,不论我们如何称呼它们。我们想要靠着自己的道德、成就、家庭、事业来证明自己,就连我们勤于参与教会和宗教活动也可能需要悔改,因为我们真正的动机可能只是要让上帝或别人有欠于我们而已。

因此,悔改的真义乃是承认你倚靠上帝以外的事物,想借着它们来得到你人生的盼望、意义和保障。这也就表示,我们不应该只为我们所做的错事(例如欺骗或说谎)而悔改,更要为我们好行为背后的错误动机而悔改。

真正能救你的不在乎你的信心多强

你所需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相信基督耶稣。“相信基督耶稣”有确切的内容——我们必须相信: 基督耶稣对自己的宣告,我们需要救恩,他在十字架上完成了救恩,以及他从死里复活。可是真正能改变生命的基督信仰不仅是在理性上相信这些内容,它还包括更多。

最能表达出这个能够改变生命并能与上帝连结的基督信仰的词汇,就是“信靠”。想像一下,假设你在悬崖边失足,马上就要摔下去了,而此时你旁边正好有一根树枝伸出,它是你唯一的盼望,而且那根树枝足够支撑你的重量。那么,它要怎么救你呢?如果你脑海中的理性确定这根树枝足够支撑你的重量,但你却不伸出手去抓住它,那么你就会从悬崖边摔下去。但是如果你对这树枝能不能支撑你充满了怀疑和不确定,但你还是伸出手去抓住它,那么你就有救了。为什么呢?因为真正能救你的不在乎你的信心有多强,而在乎你所信靠的对象是否能救你。对一根弱树枝的强大信心,会造成致命的后果,它比不上对一根强树枝的微弱信心。

这就表示你不必等到完全没有怀疑和恐惧时,才来抓住基督耶稣。不要有一个错误的想法,以为你必须扫除一切的焦虑和疑惧才能到上帝面前,因为这是把信心变成了让你自己作救主的另一种方法。当我们努力想要改进自己对上帝委身的品质和单纯时,也可能会变成一种积功德的想法,认为自己的功德配得救恩,因而把上帝变成像是欠我们什么似的。能够拯救我们的,不是我们心中对上帝委身的深度和单纯性,而是基督耶稣为我们所完成的工作。

因此,信心开始于我们认清并拒绝信靠其他的东西和神明,并且回转到天父面前,请求与他建立关系,但这关系是建立在耶稣所完成的工作上,而不是建立在你的道德努力或成就上。有一些我所熟识的年轻人这样踏出他们信心的一步,他们祷告说:

天父,虽然我一直都相信你和耶稣基督,但是我心里最根本信靠的对象是别的东西——是我自己的能力和道德,但是它们只为我带来了麻烦。今天我就着对自己心灵的认识,我把心交给你,我把信靠转向你,恳求你接纳我,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而是因为基督耶稣为我所做的一切。

如此我们的生命就开始了一生之久的转变,其间我们生命的每一个部分都会有稳定的改变,福音的故事不断地塑造我们的生命。

你无法单独过基督徒生活

若有人问我说:“我要如何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基督徒?”我通常的回答是: “需要做两件事,再加上第三件。”我在前面刚刚解释了前两件事——悔改与信靠,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层面。那我为什么不干脆说,实际上有三件事呢?因为这第三件事不像前两件事的分量那么重,因此我宁愿说是需要“两件加上第三件”。

作基督徒包括个人和团体两个层面。在西方文化里的人,往往把自己看成是自己所作之各种选择的结果,却低估了家庭、社会和文化对他们的影响,因此我们在悔改和信靠时,就必须在个人和团体两个层面去做。我们在个人亲近上帝时,以祷告来表达我们的悔改和信靠(就如前述的例子),但我们也要借着参加教会、成为教会的一员,而在团体中公开地表明我们与基督耶稣的认同。

《路加福音》告诉我们,耶稣在两个被处死刑的强盗中间被钉十字架。其中一个强盗讥诮耶稣,但另一个强盗对第一个强盗说:“我们是罪有应得的。我们所受的与所作的相称,然而这个人并没有作过什么不对的事。”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认识。这个强盗了解耶稣是无辜的,是为罪人而死,因此他就转向耶稣说:“耶稣啊,你得国降临的时候,求你记念我。”他把一切盼望和信靠都放在耶稣身上,相信他将会带来一个未来的国度,是一个新天新地。当他开始信靠基督耶稣的时刻,耶稣便向他保证说:“我实在告诉你,今天你必定同我在乐园里了。”(路23 4143

我提这件事是因为它清楚地表明,一个人把他的心交给上帝的那个时刻,立刻就被保证他是属于基督耶稣的。然而,新约圣经的许多地方也都指出,基督徒需要有在公众面前的公开洗礼,以表明他个人的委身,并成为教会的一员。人心是很难驯服的,为了要使我们内心对基督耶稣的信靠超过对其他事物的信靠,我们需要跟随并加入信徒所组成的团体。

我知道许多人反对基督教是和教会有关,而不太是和耶稣有关。他们不愿接受要成为一个基督徒,过基督徒的生活,就必须找一个教会并在其中成长的说法。他们对教会有太多负面的经验,这一点我完全理解。我同意这个说法: 从整体上来看,去教会的人可能在心理上或道德上并不如那些不去教会的人,但这就像另外一个毫不叫人惊讶的事实一样: 整体来说,在医生诊所里的人比那些不在诊所里的人更为多病。教会确实吸引了更大比例的有需要的人,但其中也有不少人的生命真的被彻底扭转,充满了在基督耶稣里的喜乐。

因此,基督耶稣的教会就像海洋,既广大又丰富。在海洋中,有温暖而清澈的地方,也有寒冷而危险的地方;有些地方毫无危险,你可以很容易地进出,但也有些地方立刻就会把你吞噬。我知道在此鼓励读者去寻找并参加教会,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因此我不会随意去找教会,我也鼓励大家一定要极为谨慎。可是你别无选择,因为你无法在没有一群基督徒的朋友、没有一个基督徒大家庭的情况下,单独地过基督徒的生活。



最好的人也看不见内心巨大的自我

就在虚荣心涌起的那一刻,一阵疑虑漫过了我,我感到极其恶心,恐惧战兢……我往下一看……我又变成了海德先生。
——史蒂文森,《化身博士》

在史蒂文森(Robert L.Stevenson)所写的小说《化身博士》(The Strange Case of Dr.Jekyll and Mr.Hyde)中,主角杰克尔博士发现自己是“善与恶的矛盾混合体”,他认为自己的善良本性是被邪恶本性遮蔽了。他会渴望做一些事,但却无法坚持完成它们,因此他研究出一种药剂,能够将自己的两种本性区分开来,他希望自己那个会在白天出现的善良本性,能够脱离邪恶本性的影响,而达成善良的目标。

但是当某个晚上他服下了那种药剂后,他的邪恶面却出来了,而且邪恶的程度远超过他的想像。他用了传统基督教的说法来描述那个邪恶的自我:
在这个新生命呼吸出第一口气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变得更加邪恶,更多十倍的邪恶,是已经卖给原来的邪恶当奴隶了。在那个时刻,我的思想就像酒一样环绕我,让我喜悦……海德先生主角的邪恶化身。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思想,都是以自我为中心。

“海德”(Hyde)这个名字不仅仅代表他是丑恶的(hideous),也代表他是隐藏的(hidden)。他所想的只有自己的欲望;为了自己的快乐,完全不在乎是否会伤害别人;如果有人不让他为所欲为,他甚至会杀害那人。

作者史蒂文森在此的意思是说,连最好的人也看不见自己内心的隐藏光景——我们心中有个巨大的空间是装着自大和自恋,并且关注自己的利益甚过关注其他所有人的利益。自我膨胀是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痛苦的根源——它是有权有钱之人对于穷人的贫困视若无睹的原因,它也是世界上大部分暴力、罪行及战争的原因,它更是大多数家庭瓦解的核心原因。我们看不见自己的自我中心,不知道自己会为了自我而行恶,但是当有状况发生时——就像那“药剂”的作用——邪恶就出来了。

当杰克尔博士认识到他有这种做恶的潜力时,就决心要尽全力来压制这种可怕的自我中心和骄傲,它们是隐藏在他生命最核心之处的。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用的是“宗教”的办法。他认真地决定不再喝这种药剂,又全心投入慈善事业——部分原因是想为他的邪恶化身“海德先生”所行的恶事来赎罪,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想用无私的行为来克制他的自私本性。

但是有一天,当杰克尔博士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想到自己所做的种种好事,想到尽管有邪恶化身“海德先生”的问题,但他还是比绝大多数人都好得多。
我决定用未来做好事来弥补过去的恶行,而且我可以诚实地说,我的解决办法有相当的成果。你知道我在去年的最后几个月里,多么尽力地去帮助那些受苦的人;你知道我为别人做了多少事……但是正当我微笑时,就是当我把自己和别人相比,以我勤奋的善行来对比那些冷漠的人对别人的残酷时……就在虚荣心涌起的那一刻,一阵疑虑漫过了我,我感到极其恶心,恐惧战兢……我往下一看……我又变成了海德先生。

这件事是一个致命性的转变。这是杰克尔博士第一次不自觉地、在没有喝下药剂的情况下,变成他的邪恶化身“海德先生”,不幸自此开始。当杰克尔博士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转变时,他就自杀了。

我认为作者史蒂文森在此所显出的洞见是很深刻的。为什么杰克尔博士不需药剂就会变成“海德先生”呢?就像许多人一样,杰克尔博士知道自己是一个罪人,所以他努力想用许多的善行来掩盖自己的罪恶,然而这样的努力并没有真正减少他的骄傲和自我中心,反而是使它们增加。他的许多善行使他骄傲、自以为超越、自以为义,但是就在一瞬间——看哪!杰克尔博士变成“海德先生”了!这一转变的发生不是因为他的善行没有用,反倒正是他的善行所造成的。

罪和邪恶就是自我中心和骄傲所引发出的对别人的欺压,它们可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很坏的形式是非常的坏,不遵守一切规矩;另一种是很好的形式则是非常的好,遵守一切规矩,因而变得自以为义。

有两种方式让你可以成为自己的救主和主宰。第一种方式是像这样说:“我要照着自己想要的方式过生活。”而第二种方式则是像奥康纳(Flannery O'Connor)所写的小说《智血》(Wise Blood)中的主角莫兹所说的那样:“他知道要逃避耶稣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免犯罪。”

如果你避免犯罪,又过一个有道德的生活,好让上帝赐福、拯救你,那么,很讽刺的是,你就很可能只会把耶稣当成是一位教师、榜样或是帮助者,而不会把他当成是救主。这样,你就是把自己在上帝面前的地位建立在自己的善行上,而不是建立在耶稣身上。你虽跟随耶稣,却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来拯救自己。

其实这是拒绝耶稣的福音,是一个只具有基督教形式的宗教。要逃避耶稣作救主有两种可能的办法,一种是不遵守圣经的诫律,另一种是遵守所有圣经的诫律;这两种方法都有同样的效果。

从根本上来说,“宗教”(将自我身份建立在道德的成就上)和“非宗教”(将自我身份建立在其他世俗的追求和关系上)两者在灵性上都是走完全相同的路线;两者都是“罪”。

虽然借着好行为来自我救赎会在生活中产生出许多道德益处,但是你的心里却充满了自义、冷酷和偏执,而且你的心中会感到很痛苦,因为你总是把自己与别人相比,也总是不能确定自己究竟够不够好。因此,你无法靠着道德规范或靠着运用意志力来作一个好人,来处理自己的丑恶和自恋;你需要一个完全的转变来改变你心中最深的动机。



凯勒访谈 | 怎么能只有一个真信仰?
采访者|《今日基督》苏珊.伍德瑞克(Susan Wunderink 
采访时间| 2008620, 翻译| Sisi

Q:信徒与非信徒所面临的怀疑一样吗?

A:带给你怀疑的就是你的社会。如果你去中东地区问人们,基督教为什么不可信?他们不会说:“因为真正的宗教不可能只有一个。” 他们会说:“因为号称是基督教国家的美国长久以来多么喜欢压制别国;你看他们的文化,充满了淫秽和堕落!”如果你问美国人:“基督教对你来说为什么不可信?”他们不会说:“你们的大众文化充满色情和暴力。”而会说:“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宗教是真的?”

同一文化下的基督徒与非信徒一样,总是处于同一类“基督教不可信”的信息爆炸环境中。如果他们生活在别的文化中,他们所面对的信息就不一样了。因此,从智性层面来说,他们所处理的事情也许和非基督徒一样。

当然,论到个人层面就另当别论了。如果有一群人来自背景相同、与世隔绝的基督徒社区,他们真诚地相信基督徒比印度教徒好。而有一天,他们去读大学,遇到了一位印度教徒室友,发现这位室友非常好——那么他们就开始困惑了。

我确实认为,许多基督徒由于不理解“恩典的故事”(grace narrative),他们进入这个世界却不知如何驾驭自己的方向。我认为,这不是因为他们不能回答神学问题,而是根本不明白福音。

Q: 一些人以营销方式进行护教,他们说:“基督教比其他宗教好,来信基督教吧!”你反对这种说法,为什么?

A:营销关乎人们的需求。你看到人们有什么需求,随后告诉他们基督教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你不得不跟着别人的问题走。如果别人问一个问题,你会想要表达耶稣会如何回应。然而在某种程度上,你必须先越过他们的问题而去关注基督教的其他内容。否则,你只是在他们痒痒的地方挠一挠。这种营销宣传是在说基督教如何满足人们的需求,而福音告诉我们基督教为何是真理。

C.S.路易斯曾说过,不要因为觉得基督教是有意义的、令人兴奋的或是满足个人需求而信。你信,是因为这是真理。如果这是真理,最终必然是有意义的、令人兴奋的并带来个人满足的,虽然在很多时候你并不是这样感受的。做一名基督徒是非常、非常艰难的。除非你信仅仅是因为这是真理,否则你很难过基督徒的生活,你不会得到你所要的那种兴奋、意义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

Q: 在你的护教内容中,为何避免使用与智能设计论相关的论据?

A:数年前在费城第十长老会,博爱思 (James Boice)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牧师。他在讲创世纪第1章的时候,提到了年轻地球创造论 (young- earth creationism)、神导进化论 (theistic evolution) 以及渐进创造论 (progressive creationism)。他谈到了时沟论 (gap theory),即创世记11节涉及一次创造,2节是第二次创造。他把所有持高等圣经观的福音派在创造方面的神学理论都谈论了一遍,并分别描述了每一个理论的优缺点。

现在没有人这样做了。没有人会说:不同基督徒虽然在这一点上有不同理解,但他们都持高等圣经观。相反的,他们总是认为自己的观点更高明些,而其他人则是违背圣经。在今天的大环境下,我认为选择一种创造论可不是什么好事。比方说,你宣称“我是民主党”或者“我是共和党”,那么另一党派的人绝对不会听你说话!他们会说:“你的福音不是给共和党的”,“你的福音不是给民主党的!”抑或是:“福音不是给我的,因为我相信进化论。”

因此我保持了不置可否的态度。我不希望人们因为不喜欢某种创造观而觉得他们无法听福音的其余内容。

相反的,我认为在你决定是否相信耶稣死了又从死里复活之前,这些讨论将注意力从最重要的事情上挪开。昨晚在Veritas论坛节目中有两个人说:“看看那些化石,这就是我不能相信基督教的原因。”而我当时问道:“你相信进化论,好的。然而这真的意味着耶稣基督没有从死里复活吗?”其中一个人说:“不,二者并不相干。” 如果耶稣的确从死里复活,那么你必须严肃对待圣经,你必须细细考察这一切。如果他并未从死里复活,谁还会在乎创世纪第111章的内容?

Q: 你有没有听很多人宣称:“我相信科学,因此不相信基督教”?

A:是的,他们大多数都从事数学或科学工作;他们相信基督教的障碍与那些艺术家不同。艺术家觉得从文化角度看,基督教是一种退化,一种退步,好像又把女人赤足关在厨房里一样。而从事数学和科学的人会问我:“如果我相信福音,我还能做科学家吗?”

Q: 皮尤研究 (Pew study) 最近提及美国信仰模式的变化;这会影响你护教的事工吗?

A:皮尤研究说,温和的中产阶级——那些某种意义上“似乎”是基督徒的人——正在缩水。现在他们从象征意义上看待基督教教义;他们认为复活是一种很好的象征。这样的人群正在缩水,而世俗主义以及正统信仰人群都在增长。因此我们的社会正两极分化——这就是我在全书第一章所说的。因此这更佐证了我这本书的看法。

Q: 许多基督徒认为,理性并不是不信者的绊脚石;那些人拒绝基督教是因为看到了许多不好的行为与恶劣的态度。

A:人们信与不信,通常有三个方面的理由:理性原因,个人原因,以及社会因素。

身处后现代的人们有一种典型的观点,认为所有的信仰都与文化有关,由你所处的社区文化决定。

也许过去的基督徒会认为我们传福音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理性辩论,然而如今我更多地听到人们说:“不,这完全是个人的事物,如果你想将人引向基督,你只需要以真诚待人。你在个人层面去接近他们,而非通过理性层面来传福音。”换言之,他们认为在传福音时不需要触动理性。然而事实上,人都是有理性的。人们确实有很多问题,而你必须来回答这些问题。

请不要认为我的观点就是仅靠理性就能带领人相信福音。我只是想说,现在的人们有些过度注重个人层面的因素了。

也许你知道我是个57岁的老头,并且说:“你当然会那么说!” 然而内心深处,我只有二十几岁!我可是不是那种不了解现代人心里的人。

Q: 对于你的事工,你认为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吗?

A:我认为主要的挑战在于,救赎主教会已经做了许多事情,这些事使我们真正参与到城市互动中,真正帮助许多人认识了基督,也动员了很多人愿意在城市的需要方面奉献自己。

问题是,我们如何能够保证救赎主教会这样的神学与事工DNA,也能够同时让其它地方的人获得?在这一点上,我们做得并不好。我们喜欢顺其自然,通常我们会说:“请过来一起参加我们的活动吧!”然而如果有个人身在香港,说:“我们也想要这些,请服侍我们吧!”我想我们目前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写作是其中一个很好的方法,但是我做得并不多。我们还没有做大量工作,使我们的理念和做法化为文字,以便让更多的人来获得他们想要的。从这一方面看,我们必须改变。

与此同时,我需要大大加强同工的发展、教导与培训;这是我们开展的事工之一。尽管仍然在雏形阶段,然而我对此充满热情



不免会惹怒许多人的一本书——《为何是他》短书评
|特拉文·维克斯 |Sisi

如果去到最近的Barnes & Noble (美国最大的实体书店),纵观“畅销书籍”,或许你会惊讶地发现有那么多书都是敌对基督教的(或者说是反对有神论)。比如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所著的《上帝的迷思》(The God Delusion),以及克里斯托弗·希钦斯的《上帝并不伟大》(God is Not Great),这样的书比比皆是,占满书架,仿佛在对读者说:宗教是万物之毒。

所幸在今天,你或许会发现提摩太.凯勒的新书——《为何是他:怀疑主义时代的信仰》—也位列其中。

凯勒是纽约救赎主长老会的牧师,该教会是美国最重视植堂的教会之一。凯勒精妙的布道风格使得他的讲稿很适合以书的形式出版。《为何是他》以简明易懂的方式表达出真诚之意,这种风格与那些反对凯勒的无神论著作完全相反,后者往往充满夸张的情绪,从而显得古怪失真。

《为何是他》全书分为两部分。在第一部分(主动出击,题为“怀疑的飞跃”),凯勒列举了六个常见的反基督教理由,并揭示了背后所隐藏的假设。举例来说,在宗教的排他性一章,凯勒认为“符合真理的宗教不可能只有一种”这样的批评背后所隐藏的假设,事实上正具有排他性,且是傲慢的。对于其它常见的反对,凯勒依样画瓢来回应(恶的问题、教会的不公义、宗教与科学是否矛盾、地狱等等。)

在全书的第二部分(为何要信),凯勒论证了基督教的合理性。他解释了我们如何能够认识上帝,如何定义罪,又阐述了“宗教”和“福音”的不同之处。其中,关于十字架与复活的章节尤其有益。这一切力证信仰对于今时今日的世界是何等重要。

《为何是他》一书问世,不免会惹怒许多人。一些激进的无神论者很可能会用强烈的谩骂来回应凯勒及他的推理;一些基督徒可能会感到不安,因为凯勒在书中拥护具有教会合一意味的“纯粹的基督教”;还有一些人可能会对他的“新教外衣”表示不满,尤其是在关于十字架的章节。

在为基督教辩护时,凯勒既避免混合不同宗派,又避免过分强调自己的宗派立场。个人认为他在这一点上处理得很好。在最后一章,凯勒鼓励人们加入教会(他形容教会为“海纳百川”)。 也有些人吹毛求疵,批评凯勒未在书中捍卫新教保守派立场。然而,这可能透露出凯勒的改革宗神学思想,因为他深信上帝的主权会引导他的子民走向正确的信仰和行为。

我非常希望能够在未来将《为何是他》当作参考书,帮助我与怀疑论者的对话,帮助我的20人课堂,同时也帮助我个人在信心与怀疑之间的争战。《为何是他》很可能会成为一本经典之作,如同《返璞归真》和其他护教书籍一样影响教会。拿起书来读吧!最好能够多买几本,多多送人。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