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18

 聖經中記載的歷史
Biblical History

摘自 IVP New Dictionary of Biblical Theology
作者: P. E. Satterthwait
https://www.h-land.us/blog/2e9ede50-03f0-11eb-8a5d-9fd7b4dc7724?fbclid=IwAR3hP98NJxAVV3KUC6JsNPYODr8w2yY5Mx-3kMre4mqKDBt6lbCFwIIkJHo



 
從創造到新創造
 

《舊約》
 
舊約聖經一開始所描述的是,上帝創造了世界,創造了一切有生命的活物,尤其是第一對男人和女人。他們蒙受上帝的祝福、受到上帝的委派、要以順服上帝意旨的姿態來管理這個世界(創一、二)。創世記三章至十一章所講述的,是這第一對男女對上帝的悖逆以及其種種後果。創世記十一章19節是這段故事的結束,故事結尾給我們留下的,就是一幅與我們現在所看到的世界非常相似的圖畫。在這幅圖畫裏,所有世人,無論男女,都與上帝隔絕,他們彼此也相互地隔絕,無法自救。
 
但在講述人類如何遍滿全地時,聖經不僅僅是注重講到人類的邪惡蔓延到全地,也講到上帝把應許賜給了人類第一個女人(創三15),這要向我們顯示,她的子孫中將會出現把這個因邪惡而導致的毀壞性後果扭轉過來的「後代」(「後裔」一詞可以是指一個人,也可以是指眾多的子孫,其詞義具有一定的含糊性),而這個後代將會消除由罪惡帶來的各種毀滅性後果。
 
創世記三至十一章的家譜,就是在講這個應許的發展,那裏集中講到某一個後代的延伸,從亞當到塞特,再到挪亞和閃,這些人都與盼望、公義、祝福息息相關(創四2526,五29,六9,九2627)。後來又記載了一個家譜,把這一支派的後代一直延續到亞伯蘭(創十一1026)。
 
在創世記十二章中,亞伯蘭蒙召離開他的本族、本地,並得到上帝給他的一個應許,說他的後裔將成為大國,他們不僅要自己蒙福,而且上帝還要透過他們,使「地上的萬族」(23節)都蒙福。從這一應許的條款中,我們隱約
 
可以看到,創世記三至十一章所描述的那些負面的發展趨勢,將會被扭轉過來:有一個後裔將重新恢復上帝應許給第一個人類的祝福(參見創一28),有一個國將要被上帝用來對付人類現在分散隔離、成為多國、多族的這個咒詛(參見創十一1-9)。這樣,在創世記第三至十一章與第十二章之間,就形成了一個「難題」與「解答」的關係。而摩西五經的其餘部分,講的就是這一應許如何部分地一一得到實現。
 
亞伯蘭的後裔在埃及成為了一個大族群(出一67),他們在《出埃及記》裏得以從被壓迫的奴役中拯救出來,並且通過摩西的中保工作,得以在西奈山上與上帝進入到一個聖約的關係中,成為地上一個特殊的國家,即上帝的百姓以色列。他們將要認上帝為王,遵守祂的律法,以他們集體的生活反射出上帝的聖潔來,以此成為祭司,向萬國彰顯上帝的屬性,並且使萬國蒙福(出十九462023;利十九12;參見申廿六1719)。
 
《出埃及記》至《民數記》這幾卷書,則是從對以色列這個民族生活形象的描述,來反映出以色列與上帝的特殊關係。當他們紮營時,上帝在他們中間;當他們邁向應許之地時,上帝在他們前面行走。當來到《申命記》時,也是到了摩西向以色列民宣佈遺言訓示的時候,當時他們正要進入那片應許之地(申四12;比較創十五1821)。
 
以色列民對應許之地的奪取過程始於約書亞的率領(書一~十二)。經過了後來幾代人在這片土地上所遭遇的種種困難後(《士師記》,特別參見二6 ~三6),整個對應許之地的征服,在以色列的第二個君王,大衛,攻取耶路撒冷後,正式完成(撒下五610)。
 
由於大衛的登基作王,應驗了許多上帝給亞伯拉罕的應許,所以要給大衛一個應許,也是一件十分合宜的事了。於是,上帝應許他,以後凡坐在寶座上的王,都將會由他的後裔而出。而這個應許的條款,也是與先前的應許相呼應的(撒下七916,特別參見12節;參見創十二7,十五4)。
 
大衛王與所羅門王在位的時期,以色列國在那片土地上安享了摩西所預期的「太平」(撒下七1;王上五34;參見申十二10)。上帝在以色列中作王這一事實,也彰顯在約櫃被搬到了耶路撒冷(撒下第六章),以及聖殿在耶路撒冷被建造起來(王上六~八章)這些事情上。這時,以色列開始受到鄰邦國家的仰慕,這同樣也是正如摩西所期盼的(撒下八89;王上五127,十19;比較申四58)。
 
從這時起,「坐在大衛寶座上的王」(對於這個王的另一個稱呼就是「彌賽亞」或「受膏者」;參見撒上二10)這個人物的形像,就變得非常重要了。例如,《詩篇》中許多的章節都對這個王之角色的重要性作出了許多的闡述,將之與上帝在錫安對萬國施行公義統治這個主題聯繫起來。
 
此後則是一段長期的衰落時期:從所羅門王對上帝不忠開始,導致了國家在他兒子羅波安繼位後分裂(王上十一~十二);接下來就是南北兩國越來越悖逆上帝(王上十六;王下,特別參見十六章,廿一章;何四~五;耶二~三);然後就是這聖約的詛咒(申廿八章)應驗在外敵對南北兩國的入侵(王上十四2526;王下五12,十3233,十五29,廿四12)、圍城與饑荒(王下六2425,十七5,廿五13)以致最後,兩個王國分別被擄到亞述和巴比倫(王下十七623,廿五11)這些事情上。耶路撒冷的聖殿被毀,這時上帝的榮耀早已離開了聖殿,因為它已經被上帝的百姓所玷污(王下廿五9;結八~十)。
 
先知書中記載了審判將至的警告,同時也包括對審判之後必要來臨之復興的預言:那裏講到上帝必會赦免祂那些願意回轉悔改的百姓(何二;耶卅一1820;比較申卅110;王上八4651);講到兩國必會合二為一,居住在被潔淨的土地上(賽十一1116;耶三18,卅111;結卅七1523,四八129),並且得著能力,以一種全新的方式順服上帝(耶卅一3134;結十一1621;番三913);講到耶路撒冷和聖殿必會被重建起來(賽五四;耶卅三113;結40 43),上帝必會再度居住在聖殿中(結四三14,四八3035);講到將來必有一位君王要從大衛的支派出來,以公平治理百姓(何三5;賽十一19;彌五15;耶廿三16;結卅七2428);講到將來萬國都要聚集到錫安,要認識以色列上帝的道(賽二14;耶三17);最後還講到,整個創造界必會恢復原貌,正如以西結在異象中所見到的那樣,有一條河從聖殿流出,讓死海的水得以活過來(四七12),或者像以賽亞在異象中見到的新天新地那樣(六五1725)。
 
對以色列國復興的描述,有時候用的幾乎是跟描寫復活的語言(比喻式地)一樣(結卅七114;比較何六13)。在此需要著重強調的一點是,以色列的復興被視為是一幅更大圖畫的一部分,那就是整個受造界的更新,以及萬國得福,對上帝呼召亞伯拉罕之目的的實現。
 
對於這個復興的預言,先知書中一段最長的經文,要數《以賽亞書》4055章了。這段預言中引介出了一個被稱為「(主的)僕人」的人物(賽四二1,四九56),他在某種意義上取代了以色列的角色(以下這幾章裏,也以「僕人」一詞來指稱他:四一810,四五4)。這人是為見證上帝的大能而來的(四三10-13),即當那些活在悲慘的被擄生活中的以色列民太軟弱或太頑梗,無法完成這項見證上帝大能的任務時(四二1825,四八1-11),他來了。這一思想在四十九章36節中尤為突出。在這些段落裏,這位「僕人」以第一人稱宣佈,上帝對他說:「你是我的僕人以色列」(3節),而他受差遣的任務,是既要向被擄中的以色列傳講信息(5節),又要成為「外邦人的光」(6節)。有關這位僕人的經文,最讓人震驚的一段說到,他將會替上帝百姓的罪受死(五三5681112),其所用的語言,不禁讓人想起《利未記》關乎到獻祭的經文。這人的身分並不確定,而且這還不僅僅是由於文中沒有道出他的名字之故而已。他在某些方面,像個君王或者先知,還在許多地方與摩西相似,尤其是《民數記》裏所描述的摩西。無論如何,他的角色基本上來說,都是前所未有的。《以賽亞書》四十九至五十五章所描寫的時間段也不是很清楚,這些章節似乎講論著一個超出被擄回歸的時期,而且延伸到一個錫安的榮耀完全被恢復的未來時期(五十四章),並且這位僕人的事工與受死的時間,也可能就在這個遙遠的未來。
 
《以斯拉記》與《尼希米記》兩本書,記錄了接下來具體發生了些什麼事:波斯王居魯士擊敗巴比倫後,允許從南國被擄來的猶太人及其後代歸回猶大地(拉一14);他們當中許多人也確實回到了猶大地,重建了聖殿,再次在猶大地過逾越節(拉三,六1322);在尼希米的帶領下,耶路撒冷的城牆在面對敵人四面攻擊的情況下得以重建(尼三~四、六);耶路撒冷城終於再度有人居住了(尼十一)。城牆落成後,眾人舉行獻城牆禮,歡天喜地地慶祝(尼十二2743)。這些都是重大成就。然而,在這些書卷中,依然蕩漾著一種渴望與失望的調調。在《尼希米記》八至十章所描述獻城牆禮的中段,有一個很長的認罪禱告(九章),而那個禱告則是以以色列民為他們當下的處境哀痛作結束的。他們現在在上帝賜給他們祖先的土地上仍舊為奴(36節),受外族君王的轄制,「遭了大難」(37節)。而《以斯拉記》與《尼希米記》兩卷書的最後幾章,都說到一些被擄回歸的人如何又陷入罪中:如不守安息日(尼十三1522)、不繳納什一奉獻(尼十三1013),更嚴重的是,他們娶了非以色列民的外族女子為妻(拉九~十;尼十三2328)。很明顯,《以斯拉記》與《尼希米記》裏所描述的事,跟論及「復興」的那些預言所表達的期望,相去甚遠。
 
每一卷被擄歸回後時代的先知書,在結束時都以不同的方式重申或發展了早期先知書關於復興的預言(該二2023;亞十二~十四,比較第八章;瑪四),表明這預言的完全應驗,仍然尚需等候。
 
 
《新約》
 
四部福音書都在一開始敍述耶穌事蹟時,明確地跟舊約關聯上:《馬太福音》一開始就追溯耶穌的家譜至亞伯拉罕,點出大衛時期與被擄到巴比倫時期,都是家譜中的重要階段(太一117);《馬可福音》敍述了施洗約翰的到來,說這是「耶穌基督福音的起頭」,並將之與兩條預言復興的經文聯繫在一起(可一14;參見瑪三1;賽四十3);《路加福音》在描述施洗約翰和耶穌出世時說,此乃顯示了上帝對以色列的信實(路一46556779,二2932);《約翰福音》則與創世記1章相呼應(約一19)。
 
耶穌在呼召人悔改時,是在「上帝的國近了」這個前提下發出呼籲的(太四17;可一15),這似乎與舊約中上帝統治萬國的思想一脈相承(例如詩九六~九九),也與上帝赦免以色列並恢復他們民族命運的思想(例如賽四十111;耶卅一34;番三1420)一脈相承。舊約對以色列復興的預言是否會在耶穌身上應驗呢?或許如此,但絕不會是簡單意義上的應驗。
 
耶穌似乎不斷在否定這樣一種的想法,就是上帝的國的來臨,一定會包括以色列國被重新恢復到她在萬族中享有顯赫地位的狀態。耶穌的訓誨與行事,都可以說是在評擊那種以民族主義的思想來詮釋上帝的國的做法:祂強調要以非暴力的方式使這國降臨(太五579);祂教人要愛仇敵(太五43-48),而這種對仇敵的愛,甚至要伸展到對羅馬的兵丁也要寬厚對待(太五41);祂對一些基於強烈民族主義聖潔觀的習俗提出質疑(守安息日的習俗,可二2327;潔淨儀式,可七123),以及祂選擇跟那些被公認為不能得著這種聖潔的人在一起(路五2732);祂猛烈評擊某些猶太人的宗教領袖,說他們將百姓引入歧途(太廿三132);他攻擊聖殿(太廿一1217),即那個整個猶太民族生活的中心,或許甚至還暗示了,錫安山將要被廢除作為上帝「聖山」的特殊地位(太廿一2122;比較詩四六~四八);祂預言審判將必臨到耶路撒冷(路廿一524),而這場審判必會讓聖殿化為廢墟(56節)。所以祂後來被處死也是一件不足為奇的事。
 
然而,耶穌的行為也是與祂所說的上帝的國近了的言論一致:祂不禁食,暗示以色列的厄運結束了(可二1822;比較亞八1819);祂赦免人,這也與以色列的復興有關(可二112);祂呼召十二門徒,意味著以色列(所有十二支派)圍繞著祂而得到復興;祂醫病救人,有一處地方甚至說,這是神跡,要表明被擄的情形就要告終了(太十一26;比較賽卅五章,特別參見56節)。最後,祂承認祂就是那位應許要來的彌賽亞,雖說祂只是私下對十二個門徒說,並且立刻補充到,祂很快會受死(可八2733)。在祂人生後段所說的一句話,似乎暗示了,祂視祂自己的角色跟《以賽亞書》所說的那位僕人的角色相仿(可十45;比較《使徒行傳》八2635;彼前二2425),以此來解釋祂即將受死這件事。
 
耶穌的復活,出乎意料地證明了祂先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祂透過自己的復活,向眾人宣告,祂就是彌賽亞(徒二2236,四811;比較羅一34)。就像《以賽亞書》所說的那個僕人一樣,祂也是背負了他的百姓的罪孽,且從死亡的另一端再度複現出來(參見賽五三5-61112),藉此,祂就使以色列的救贖得到了保障(路廿四1727;徒三1726),開通了救恩的道路(徒四12,五31),且展開了對整個創造界的更新(徒三21;林後五17)。
 
耶穌在復活後向眾門徒顯現,差遣他們,叫他們從耶路撒冷開始,奉祂的名將這悔改與赦罪的福音傳給萬民(太廿八1820;路廿四4748;徒一8)。當耶穌在離開他們回到父那裏去的時候,祂告訴眾門徒,祂還會再回來(徒一911);這一盼望在新約的其他部分裏不斷迴響著(徒十七31;羅十三1114;帖前四13~五10;來九2728)。就這樣,早期教會就透過使徒的傳道開始被建立起來,從耶路撒冷遍及地中海一帶,直至《使徒行傳》的結尾部分,保羅到了羅馬去傳講耶穌的信息(徒廿八31)。
 
在《使徒行傳》中對早期教會之建立的敍述,也發展且更新了一些舊約的思想。「使萬民作我的門徒……凡我所吩咐你們的,都教訓他們遵守」(太廿八1819;比較羅一5),這項吩咐乃延續了上帝在錫安作萬國之王的思想。聖靈在五旬節降臨,讓許多民族的人都得以聽到救恩的信息(徒二111),應驗了《約珥書》有關「主的日子」的預言(二282),也反轉了巴別塔事件的咒詛(創十一19),應驗了上帝對亞伯拉罕的應許(創十二13),製造出了一個可能性,就是萬族聚集在一起,但是是來承認而不是來質疑上帝的王權(比較啟七910)。
 
眾使徒醫病,乃延續了耶穌對人醫治(徒三110,五1516,十四810,十九1112):兩者都象徵著一種「能夠傳染人」的新聖潔,而這種聖潔是向外發散的,不像《利未記》所描述的那樣,會經常受到罪的威脅的。與這種聖潔直接相關的一點,就是非猶太人,現在也歡迎他們加入教會了,他們也能領受聖靈的恩賜(徒十1 ~十一18;參見弗二1113);對非猶太人的接納與對舊約聖潔觀的更新,這兩者間的關聯,在彼得接見羅馬百夫長哥尼流之前所看到的異象那裏表達得最明確。上帝在彼得的異象裏宣佈,那些代表外邦人的不潔淨動物都是「潔淨的」(十131528)。保羅在寫給哥林多和以弗所那些摻入了外邦人的教會的書信時,把他們集體稱作「上帝的殿」(林前三1617;弗二1922;比較約二1922;彼前二48),這一稱呼,不禁讓人對舊約的聖殿有更含義深遠的認識:上帝居住在哥林多的基督徒裏(參見王上八1011),他們就是上帝治理萬國的居所(比較詩四七8),萬國要透過他們來到上帝面前(比較賽五六7)。
 
然而,到了《使徒行傳》結束時,耶穌差遣門徒,要他們為萬民施洗,使萬民成為門徒的任務,還遠遠沒有完成。後期的書信更談到,教會裏有人走偏,追隨錯誤的教導(提前一311;提後三19;猶3 4;啟二1462025),很像約書亞時代之後,轉向敬拜偶像的以色列民。顯然,新約即將結束時,教會的故事尚未結束,甚至那不可能是故事的結尾。
 
但新約的最後一卷書卻描繪了一個異象,就是在人類歷史結束時,上帝的仇敵最終會被擊敗(啟十九~二十),上帝和「羔羊」(耶穌)在「新耶路撒冷城」作王,這新耶路撒冷城就是新天新地的一部分(啟廿一~廿二)。在這城裏有一道「生命水的河」和一棵「生命樹」(啟廿二1-2),這就讓人想起了創世記一開頭所描述的情形(創二814)。
 
正如這些河流、樹木在城中的出現會使人想起創世記,這個人類的創造(參見創四17),也讓人想到後來人類的歷史,但現在人類歷史已被提升到全新的創造中了。新約所響起的最後一個音符,則是期盼與渴望主耶穌回來的音符(啟廿二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