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的教義傳統
作者：方鎮明
誠之摘自《經驗神：基督教神學（一）》（香港浸信會出版社，2004）
教會的教義傳統：
神學必須觀看教會二千年來演繹聖經信息的進路
誠之按：方老師認爲，在建構神學思想時，需要以下的六個元素：
1. 聖經信息
2. 教會的教義傳統
3. 信仰經驗
4. 理性
5. 實際行動的智慧
6. 處境化的聖經信息
本摘要是針對第二項建構神學的元素：教會的教義傳統。
什麽是教會的神學傳統？
聖靈不但默示聖經和使教會接納聖經的權威，還在教會二千年的曆史時空中，興起不同的神學家和聖經學者，不斷诠釋、反省、教導和傳遞聖經信息，這些對聖經信息的诠釋，經過整理而成爲教會的神學（教義）傳統，爲了確保後世能夠認識這些神學（教義）傳統，教會把這些傳統記載成曆代不同的信經、認信和經典文獻，並且一代傳一代。
另外，教會認爲這些神學傳統不僅是個人對聖經中神的啓示的理解，也是信仰群體集體性的創作。這些集體性創作包括「神在古時（舊約時代）借著衆先知多次對列祖的曉谕」（參來1：1），及後又有使徒教父的著作、教父時期神學家的著作（例如奧古斯丁）、教會的信經（creed）、中古時期一些神學作品、宗教改革時期的信條（confessions of
faith）等等。對于福音派而言，在衆多不同的傳統教導中，宗教改革時期的教導是最爲豐富，最重要的。這些從不同世代發展出來的傳統，能夠指引信徒應該如何诠釋聖經的信息，從而明白聖經向人傳達的神的啓示。
基督教信仰就是在這超過二千年教會曆史的傳統教導中，不斷保存和發展出來的。當我們在教會崇拜聚會中公開認信一些信經（例如使徒信經），又或是當我們在牧師或執事按立典禮中聽到他們接納教會傳統的認信原則（例如威敏思特信條，Westminster
Confessions of Faith）時，我們都會感到基督教信仰不僅建基于聖經，更是通過教會傳統的神學教導而向後世傳遞下來的。因此，當現今的信徒在反省個人的信仰時，不應該忽視教會傳統是個人信仰的基石之一；甚至當他們探討如何實踐信仰時，也不可以忘記神在曆代教會傳統中的作爲。因爲我們所相信的神是大神，是一位從亘古到永遠，掌管曆史而又信實的大主宰！
教會傳統的兩種功用
事實上，愈來愈多神學家留意到只有通過那些經曆長時間考驗的曆代教會傳統，人才能夠合宜地诠釋聖經的信息。教會傳統可以在兩個層面幫助我們釋經：從正面來說，教會傳統可以向我們提供亮光，幫助我們明白教會信仰的內容及引導我們正確诠釋聖經，並且發現聖經信息對現今處境的意義。從反面來說，教會傳統可以警惕我們避免過往一些錯誤理解聖經的方法，提醒我們不應該單單倚靠聖靈的感動（或個人的主觀經驗）去诠釋聖經，乃要朝著曆代以來所肯定的大方向來研究聖經的真理。既然教會的神學傳統可以在正反兩方面幫助我們诠釋聖經，這說明教會傳統能夠引導我們建構一套適合21世紀的基督教神學。Clark Pinnock認同這個見解，他說：「教會傳統的正面角色是向我們提供引導，這些引導已具體表現在曆世曆代的清純智慧之中……[另外，]教會傳統幫助我們防禦一些錯誤的個人主義的诠釋……完全拒絕傳統是極其可笑的。」
測試教會傳統的真僞
雖然教會傳統的神學是建構基督教神學的重要元素之一，但是我們必須慎思明辨哪些教會傳統是建基于聖經，而不是僅僅出于個人臆測的「人爲傳統」。在宗教改革時期，改教家指出天主教的「額外傳統」對聖經的理解是不正確和不可信的。我們必須分辨清楚不同種類的教會傳統或「傳統」這個字是指什麽種類的教會傳統，而且（要特別注意）教會傳統本身不足以作爲真理的標准，它是由聖經産生或是建基于聖經的權威。教會傳統的存在價值也不是爲了自己，乃是要幫助人诠釋聖經的；因此，改教家（例如路德與加爾文）指出教會傳統必須受到聖經的試驗。當人遇到那些與聖經權威背道而馳的「傳統」（這種「傳統」可成爲「額外傳統」）時，便應該加以反對；相反，當人面對那些建基于聖經或是由聖經産生出來的傳統教義時（這些教會傳統稱爲「教義傳統」），便應該高舉其中的價值。這種以聖經權威測試教會傳統真僞的方法稱爲「唯獨聖經」。
尊重教會傳統的地位
著名曆史神學家帕利坎（Pelikan）指出，路德雖然提出「唯獨聖經」的原則，但是路德本人並沒有使用這原則貶低教會傳統的功用。相反，他極力尊重教會傳統，也未曾拒絕教會釋經傳統的價值；只有當傳統的權威霸占聖經的權威時，路德才會拒絕傳統。帕利坎說：「根據路德對聖經的诠釋，我們可以大膽地說路德對傳統的態度是一位最忠心的追隨者，他反對的是對抗他的人把傳統主義當作偶像，因這主義最後會破壞聖經和傳統。」帕刻（Parker）也指出加爾文和路德同樣尊重教會傳統，特別是早期教會的傳統（包括教會釋經傳統），這觀點可以從加爾文的著作《基督教要義》中得到證明。根據這本古典的著作，我們可以看到加爾文對教會傳統中主要的教父和神學家都非常熟悉，並且他大量引用他們的觀點（例如安波羅修、居普良、Theodoret，尤其是奧古斯丁）。加士（Kraus）認爲加爾文這樣做的目的，不僅是要指出早期機會傳統對聖經的一致性诠釋必須盡可能被重視，也表達出一個事實，就是加爾文自己的神學思想是受制于和歸功于早期教會的釋經傳統的。
從以上路德和加爾文對教會傳統的兩重立場（分別是「測試」和「尊重」），我們可以得知自從宗教改革以來，基督教（或更正教）一方面反對天主教的「額外傳統」，另一方面卻非常注重建基于聖經的教會傳統。這種對建基于聖經的教會傳統的尊重，在教會中一直被保存著，並且爲了有效的保存這種尊重傳統的立場，路德和加爾文所建立的教會，更制定一連串的教義，使教會信徒能夠更有效的明白教會傳統中的核心教義，以便更有效的诠釋聖經信息的內容。
今日我們稱呼那些高舉教會傳統中的核心教義的信徒爲「認信主義者」（Confessionist），不同宗派的認信主義者會高舉某一特別的教義傳統的信仰告白，例如英美的改革宗教會高舉《威敏思特信條》，路德宗（信義宗）教會接納《奧斯堡信條》作爲基督教信仰的起始點。認信主義者對教會傳統的重視和發展是值得現代人欣賞的。但是我們必須一再強調，教會傳統的神學教導必須建基于聖經。因此，神學家不僅須留心如何在現代教會的處境中，把過去教會傳統的寶藏向人表達出來，也要經常留意聖經研究對教會傳統的批評，而作出適當的回應和調節。因爲教會傳統並不是獨立存在的，乃是要建基于聖經的。一套好的神學必須分辨清楚哪些是建基于聖經的「神學教義系統」，哪些是聖經以外的「額外傳統」，我們會在第5～7章討論聖經與不同教會傳統的關系。
小結
在建構神學時，最明顯的兩種元素是聖經信息和教會的神學教義傳統。通過這兩種元素，人能夠認識過往的先聖先賢是如何獲得、诠釋和傳遞神的啓示，讓後世信徒能夠明白神的啓示。然而，神的靈不僅在過去信徒的心中運行，祂也臨在于今日的信徒，讓他們在今日的處境中經驗神和認識神的啓示。以下我們會探討信徒的信仰經驗在建構基督教神學的重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