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01

自由神學的历史批判

作者: 薛华(Francis Schaeffer    翻译李陈长真
节选自《众目睽睽下的今世教会》The Church Before the Watching World,第一章,更新传道会,197l

近代基督教自由神学究竟有何特色?这种不纯正的神学思想又是如何产生的?当然,在每个世代之中,教会都必须面临教义的偏差这个问题,但是过去三百年来的神学发展史却有其独特之处。在这段期间,神学史上曾产生过一些重要的演变,新派神学先后以不同的姿态对传统圣经的看法提出挑战。因此,现在我们要特别花点工夫来研究一下,究竟这种神学是如何由所谓的旧自由神学演变成新自由神学(也就是存在神学)的?
  
在进入较深的讨论之前,我必须先声明,我们之所以反对自由神学,无论它是新是旧,绝不是因为我们反对学术研究的精神。譬如说,许多信仰纯正的圣经学者也从事「低层批判」(Lower Criticism)的研究工作。什么是「低层批判」呢?它乃是指从事于圣经原文考据的工作。普林斯敦神学院信仰变节之前,在该校任教的罗勃·魏尔逊(Robert Wilson)就是这么一个例子。对于一个笃信圣经的基督徒而言,原文考据自然有它的重要性。既然圣经是神主动向人交通时(The Propositional Communication)的一种表达工具,我们当然希望能获得最可靠的原文根据才是。为了这个缘故,许多基督徒学者们,就不辞劳苦地致力于「低层批判」的研究工作。

但是「高层批判」(Higher Criticism)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低层批判」的终点才是「高层批判」的起点。在最可靠的经文字句被肯定之后,「高层批判」以极其主观的态度出现,想来决定那些经文是人可以接受的,而那些是人所不应当接受的。所谓的「新式解经法」(New Hermeneutic)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在它圣经的本身就等于经文的注释,两者并无区别,可以合并互用。

自由神学与传统基督教之间的差别在那里呢?绝不是因为它们学术研究的精神有何不同,其差别是差在两者所定的「假设」(Presuppositions)有所不同。旧自由主义与新自由主义的「假设」是一样的,这与具有历史性的正统基督教信仰截然有别。自由主义的诞生——自由主义是如何产生的呢?为要了解这一点,我们必须回溯到二百五十年前的德国。因为自由神学是由那时的德国产生的。在那时,许多德国大学及其中的知识份子们,渐渐开始接受现代自然主义(Modern Naturalism)的思想。换句话说,他们不再相信早期科学家们,如哥白尼、法兰西斯·培根、加利略以及牛顿等人的宇宙观。这些早期的科学家们相信宇宙中一切的自然律,均存在于一种有限的系统之中,这个系统可能随时因着神与人的介入而有所改变。但在自然主义思潮的影响之下,这些德国知识份子则认为宇宙中一切的自然律都受制於封闭式的系统之下,神与人均无力干扰。按照这种说法,任何一项存在物都不过是宇宙中的一个机器而已。

这纯粹是一种意识观念与哲学思想方面的改变。在当时围绕着神学教授四周的学术界里,旧式的科学观念已完全被新式的科学观念所取代。在旧式的科学观念里,宇宙中的自然律是运行在一个开放式的系统里,这种观念正与圣经的看法相符合。但新式的科学观念将自然律限制在一种封闭式的系统之内,使得神与一个有意义的人之存在都变得不可能了。我称这种新式的科学观念为「新式近代科学」(Modern Science)。在当时的学术界里,这种新观念愈来愈强,愈来愈有力,至终到了不可敌挡的地步。结果使得神学教授们完全被学术界中其他的知识份子们孤立起来。受不了长期被孤立的缘故,这些神学家们也就只好向其他的知识份子举手投降,进而接受了他们所鼓吹的自然主义。

我想,这些神学家们之所以肯屈膝,乃是因为当时的神学早已不再拥有早期正统神学的本来面目。在十八世纪中叶的德国大学里,随着宗教改革运动发展而来如火如荼的神学思想,到此时也早已冷却下来。原先正统的神学思想到这时不过是一首令人听来生厌的老调而已。这样的一种神学自然久而久之要遭致淘汰的。

仔细研究教会史,我们就可以看到一个周而复始,不断出现的周期:首先是活正统神学变为死的正统神学,最后进而变成异统神学(Heterodoxy)。这也就是我们在当时的许多德国大学中所看到的情形。那时,德国的神学家们并没有主动地去接受时下的自然主义,他们之所以那么做是出于逼不得已。为了迎合当时学术界的潮流,他们这样做了,自由神学自此以后也就再也脱不开这种迎合附会的作风。因为从此以后,自由神学也就等于是自然神学(Theology of Naturalism)。

说起来固然不值得我们大惊小怪,但仔细想想也是很有趣的。自从神学偏向自然主义之后,神学的发展也就深受其牵制。神学从此失去其立场——学术界的舆论怎么变,神学思想也怎么变。神学所表达的不过是为着迎合当时学术界的潮流而已。如果我们用红线来表示世俗自然主义的发展趋势,而用绿线来表示自由神学的发展趋势,我们几乎就可以找到两条完全平行的红绿曲线。唯一不同的是神学老跟在后头跑,比世俗的自然主义落后几年,同时它是用宗教上的字眼以代替通俗的字眼。所用的字句尽管不同,他们的内容则完全相同。自由神学中所包含的自然主义思想与圣经本身以及传统的基督教思想是完全相抵触的。

圣经的几个基本观点

圣经的基本观点包括下列几项:

第一:我们所信仰的是一位无极限的,而且是有位格的神(The infinitepersonal God)。

祂不仅仅存在,且能由无有中生出万有。其所创造的宇宙,是有实有体的,绝非祂自身的一种伸延。宇宙的本质可以理性追寻之,因为神是根据理性创造出整个宇宙来的(注一)。宇宙的本身既非杂乱混沌,亦非漫无目而是绝对有条有理的。因果律确实存在于宇宙之中,但此律乃是存在于一种开放式的系统之内,绝不是存在于一个封闭的系统之内。换句话说,因果律只是在某一段时间内有效。我们说过,宇宙并非神本身的一部份。它是在神之外,客观地存在着的,但它本身并不能独立运行。换句话说,它不是独立自主的(Autonomous )。神不受宇宙间一切因果律的控制,因祂创造了这个宇宙,祂随时可以挥手介入,而影响到历史上整个因果演变的关系。

第二:神是按照自己的形像造人,因此人也可以参与宇宙中任何活动,而影响到历史上一切因果演变的关系。换句话说,人并非机器,也绝不可被当做机器看待。

第三:神不但有能力干预世上的一切事,而且祂不是沉默不语的。在历史上不同的时空里,祂均曾主动地向人说话。 

圣经与以先知身份出现的基督,就是神手动向人说话的一个明证,他们所表达的内容不外是有关神,有关历史以及有关这整个宇宙的真理。我们不必为这点感到惊讶,神既然按照祂自己的形像造了我们,使我们能主动地向我们四周的人以口语方式来表达事实的真像(这是水平式的交通方式),那么这样一位深颐与世人发生密切关系的神,岂不能用同样的方式与人交通么(这是垂直式的交通方式)?说到这里,有一个观念我们得先弄清卷,神虽然能与人交通,但祂并没有因此就把全部的知识(Exhaustive Knowledge)传给我们(只有祂是无极限的)。但祂将真知识(True Knowledge)传给了我们,我称这种知识为「绝对真理」(True Truth),是有关神,有关历史,以及关系到整个宇宙的绝对真理(注二)。

第四:宇宙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样式,是不正常的。

换言之,它早已失去了当初被造时的本来面目。同样地,人也已非他当初被造时的样式。按照神的看法,对于人今日的这种样式,以及人性残忍的光景,神必有可能赐下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使人性在本质上重新有所改变,而不致于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在这儿我们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圣经的观点与自然主义的观点有何不同之处。自然主义完全低估了以上这种可能性。它对于人类生命以及宇宙形式的了解完全是基于人的立场来判断,想藉着人类有限的观察,以期获得总体的结论。只望在人身上找到存在的意义,而完全忽略了由人之外而来的任何知识。自然主义绝对否认任何超自然的奇迹存在,从而也就抹杀了有意义之人的存在。若想将圣经的基本观点列得更完全些,我们自然还有许多细节值得一提。但就凭以上所举出的四点,已足够我们用来批判自由主义了(注三)。

现代自然主义的形成

在历史上,由正统神学演变到当今的存在神学,共经过了三个步骤。第一步我们在前面已经讨论过,乃是由相信自然律存在于一个神、人可以参预的开放式系统之中,演变为相信自然律只能存在于一个封闭式的系统之内。让我们对这个观念再作进一步的研讨。

由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运动的这段时期,到卢梭、康德、黑格尔及祈克果的世代,属世思想家们的态度与看法是乐观的,他们相信只要以理性主义为基础,人可以很合理地找出一个对一切知识与生命划一的答案。按照理性主义(Rationalism)的看法,(请诸位注意我在此是用「理性主义」这个名词)人可以由自己开始,去设法了解整个宇宙的奥秘,而不必求助于任何外来的知识,尤其不必去依靠来自神的知识与启示。「理性」(Rationality)这个字与「理性主义」十分相似,但两者的涵意极其不同。理性乃是说一切依靠理智(Reason)就够了。古典的理性方法论(Rational Methodology)有个最基本的定律,乃是:「A」不是「非A」。换句话说;如果假设是对的,那么与假设相反的必是错的。这个道理若应用在道德方面,就可以这么解释:如果某件事是对的,那么与它相反的那件事必是错的了。因此我要在此一再强调,读者切不可将理性舆理性主义二词混为一谈。

在这段期间的属世思想家们,他们非常乐观。他们深信只要由他们自身开始(这是理性主义),以人的理智(这是理性)为准绳,即可以寻见对知识与生命划一的答案。他们深以为这条路至终可以引领他们寻见真理,因此在这段时期之内,他们以自己的理智为基础,对一切事物的看法都极乐观。

至于这段期间的自由神学又是如何呢?我以前说过,自由神学一向只是当代理性主义思潮下的应声虫,因此这段期间的自由神学也是极其乐观的。他们相信只要根据理性主义,来从事神学方面的研究工作,他们便可以很容易地找出历史性的耶稣(Historical Jesus) ,同时可以藉此机会消除祂那超自然的神性部份。他们既是自然主义的门徒,以自然主义的原则为衡量万事的准则,任何超自然的现象当然都不是他们所能泰然接受的。在根本上,他们不过是尾随属世思想家们的看法,作个应声虫而已。自由神学所研究的范围也许比较窄,只能限于神学研究方面,但既使所研究的范围有限,它在思想上,在心理状态上几乎是完全跟随着属世的思潮。

迈向绝望的一步

由正统神学演变到存在神学的第二步是作么呢?这一步领我们到卢梭、康德、黑格尔以及祈克果或祈克果主义。到这时候,属世思想家们终于下了个结论。他们发现光凭理性,他们不可能找到知识与生命划一的答案。他们搜寻的结果证明了自己的失败。换句话说,尽管他们深信理智的可靠性,用的是最合理的方法来争辩、来探讨,再加上他们所有的议论都是以理性主义为基础,他们至终仍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于是他们原先那种乐观的态度也就随着自己的失望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的自由神学又如何呢?自由神学的下场亦与前者十分相似。在起初,这些神学家们对自己深具信心,自信能把历史性的基督从福音书中超自然的部份里分离出来。但是舒怀特(A1bert Schweitzer 在其所著The Quest of the Histo-rical Jesus 一书中,很坦白地承认自己的失败。道出他们实在无法分隔基督的历史性与其神性。这是另一个纪元的结果。他们发现原来耶稣的历史性与其神性是如此地相辅相成,几时祂的神性被除去,祂的历史性也就随之消失。如果他们想要保留耶稣的历史性,祂那超自然的神性也必须同样地被保留下来。他们努力的结果反而证明了自己的失败,因此他们原先那股乐观的精神也就随之而云消雾散了。

迈向现代神秘主义(MOdern Mysticism

继绝望之后,属世的思想家与宗教家们所跨出的第三步是很有趣的。在理性主义(Rationalism)这条路行不通之后,一个人若想要保留自己理性(Rationality ,他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他可以变成一个虚无主义者(Nihilistic),因为凭他们自己的理智(Reason),他们可以推论人类的前途是一片漆黑,他们只有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弃了(注四)。另外一个合理的选择就是承认他们所信托的理性主义是错的。人既是有限的,就不可能凭着自己一点点的认识,去掘开整个宇宙中一切的奥妙。事实上,人若想对生命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必须依靠外来的知识。换句话说,他要接受启示存在的可能性,要不然至少得承认启示的必要性,这样做是非常合情合理的。若要这么做,这些思想家们就得放弃理性主义的假定。但随便他们选择其中任何一条路,他们都仍能保留住人的理性。

要想保留自己的理性,他们就必须作个抉择,这真是个令他们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刻。但奇妙的是他们竟然异想天开,想出了个新办法。他们这个新的决定在一个有知识的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他们将知识的领域一分为二。为要保留他们的理性主义,他们放弃了对知识与生命划一答案的追寻。哲学家们起初自信凭理智可以找到这个答案,如今他们把这个希望给放弃了。

人若只知依靠自己的理性,最终就免不了落入悲观主义之中。因此,这些思想家们只好承认人不过是机器,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更进而推展出一种非理性的观念,希望人能在理性之外重新寻见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对这些人而言,任何使生命仍能保留其存在价值的东西都来自非理性的范围。在我所著其它几本书中,我称这个非理性的范围为「高层」 Upper-Story)。

现在让我们把这里的景况先给弄个明白,这点非常重要。在这儿理性与非理性完全给分开了。你可以在自己脑中设想这样的一幅图画,有一片水泥地板横在理性和非理性之间,地板上饰满了负着一万伏特高压电的铁网,再加上两者之间又没有楼梯、电梯及窗户等。这样你就会懂得在低层(Lower Story)和高层(UpperStory)之间为何不可能有任何交通的现象发生。对这些人而言,属于低层的理智只能引人通向绝望,而在高层之中的人,他们的希望又非因理智而来。任何人类生命中有价值的东西,诸如价值、意义、爱等,都是属非理性的范围。我称这个高为新人道王义(New Humanism),在它里面我们唯一能找到的不过是一个没有内容的语意神秘主义(Semantic Mysticism)而已。
  
存在神学

自由神学又是如何去迎合当时这种景况呢?毫无疑问,自由神学又是跟着属世的自然主义后头跑。巴特与其弟子的努力,再加上当时正有一套新神学思想由路德派的宗教世界中开始酝酿起来,这个神学是以瑞典的龙德大学(University of Lund)为基地。这几种势力的集合终于造成了所谓的超越神学(Transcendental Theolgy),又可称为新正统神学(Neo-Orthodoxy)或称存在神学(Existential Theology) 。不可否认的,巴特是这个新神学运动的创始人,因此我们只要单单研究他的学说就够了。

首先我们要注意,直到他的晚年,巴待都没有放弃过高层批判的理论。因此对他而言,圣经里简直错误百出。有人说巴特最大的贡献在于他为这个世纪响起了警铃,重新唤醒人们对「权威」的渴慕之情。其实他不过是为自由神学胡乱找个藉口罢了。简单道来,他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为人类创造出一个权威,但同时他又不肯放弃高层批判的理论及方法。对巴特及其弟子而言,圣经中某些记载事实上可能是错的,但若把它应用在宗教信仰之上它就很可能是对的。这固然是很简单的一步,却充满着革命性,听来实在令人骇目惊心。藉着他所跨出的这一步,巴特把原先建造在一个纯理性基础上的自由神学,一下子提升到一个虚幻之境,在那里,任何荒谬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巴特的基本观念乃是这样:不错,圣经中确是错误百出,不过不要紧,一切凭着敬虔之心接受它就是了。他在一九一九年所出版的第一部「罗马书注释」中,坦白承认自己与祈克果的关系。我们若由认识论的观点来研究巴特,由他的「教条论」 (Dogmatics,II)一书中,就可以发现巴特是个典型的存在主义者。

到了巴特的晚年,他极力想阻止其学说所造成的影响。他为自由神学开辟了一条新道路,这条路至终导成田立克(Paul tillich)及「神死神学」的产生。也许巴特对自己所造成的这种后果并不满意,但这道门究竟是他开的,既开了就再也关不上。

旧式的自由神学,若以纯正基督教眼光来看,固然是异端,但由传统的哲学观点上看来,它仍有其可敬之处。美国的博思迪克(Harry Emerson Fosdick)就是旧式自由主义的典型代表。他与其同道的人完全低估了这个实存世界的丑恶面目,只顾将一幅美丽的理想图呈现在世人面前。虽然如此,至少他们的思想还固定在某个范围之内。在此范畴之中,一个人说:「我说的是对的。」这时,圈中另一个人如果发现自己意见与前者相左,他就可以说:「不,你错了,我的才是对的。」他们把一些字句的定义给改了,以至他们所用的术语另有一套新的解释。不过他们的定义一是一、二是二,还算清楚明白,所以在懂得这些术语的定义之後,他们说的是什么,你还是可以懂得。

新派自由神学家并不这样,尤其是那些存在神学家们,他们从来不肯对自己所用的字句下个肯定的定义。更糟的是,他们能有本事把两个互相矛盾的论调解释得两边都对。很显然,这种神学是黑格尔的产物。黑格尔曾说过,一个正命题(Thesis)必然会产生出一个反命题(Antithesis),而两者之综合又可产生出一个综合命题(Synthesis)。(要达到这个结论,首先必须放弃反命题的方法论之说(Methodology of Antithesis))。但甚至综合命题都不会是绝对的,因为它又可以产生自己的反命题,而这个反命题又能再生出它自己的综合命题来,如此不断推演下去,循环不己,也就永无了结了。

根据以上的理论,新派自由主义者可以同时认可两种绝对相反的命题。比方说,他们可以相信基督肉身由死里复活,而同时又相信基督肉身没有从死里复活。这并不只是近代语义学上的一个问题。一九七O年的九月,罗马天王教中一些前进的神学家们聚在一起,在布鲁赛尔举行了一次「教会前途研讨会」(World Congress On the future Of the Church) 。在会中,他们坚持说相信耶稣肉身复活的神迹,但同时又说,即使当时有人在场;这件事也不是一般人类的五官所能感受得到的。这就是我所称「两头对」(b0thand)的心理状态。换句话说,他们认为基督肉身复活这件事是属于「高层」的经验。

几年前,我有机会去听一位存在神学家的演讲。在他讲完之后,我无意中听到一位年老的信徒对他旁边那个人说:「他讲的好精彩啊!」那个人回答说:「精彩是精彩,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懂!」真正的基督教义并不是这样。当圣经上说到:「起初神创造天地。」,它的意思就是神创造了天地。不论是小孩也好,哲学家也好,大家都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与神没有创造天地的那句话是绝对相反的。这并不是说我们听了这句话之后,就能够完全明白神是怎么创造天地的。但圣经上的这句话,证明神确实已经创造了天地,这与神没有创造天地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自由神学喜欢使用一些似是而非的隽语。一个句子可以被他们说得十分生动,但同时它的含意却是含糊不清,叫人实在弄不明白。你若想对这点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就不 妨先去读读华菲德(B.BWarfield) 、梅钦(J·Cresham Machen)。凯波尔(Abraham KUyper)、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或是加尔文(John Calvin)等人的著作,然后再去读读任何一位存在神学家的作品,两相比较,就能懂得我的意思了。

让我再擧一个例子,这又是个典型两头对(bothand)的说法。有一次,一位相信这种新派神学的牧师与我谈到这种新神学时,他说:「就是一位最保守的罗马天主教神父也比我距离你近些。」我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那些神父笃信天主教中传统的教条,而你们当中总还承认其中一人是对的,另一人是错的,但我们说你们两边都对。」换句话说,这位神父认为论到「宗教上的真理」时,两头对的说法并无不可。譬如,他相信基督是神人之间「独一』的中保,而同时他也相信,玛利亚、教会史中那些圣徒们一样可以被称为神人之间的中保。

几年前,我有机会到芬兰去,一位笃信圣经的大学教授曾经说了这么一个比方。他说,新派神学家就好像一个拥有百货的杂货店老板。当一个旧派自由主义神学家走进铺中,向他购买旧式的自由主义时,这位新派自由主义神学家立郎伸手到柜台底下,取出顾客所要的货色,对他说:「这就是我们店中仅有的一种货了。」等到一位相信圣经的基督徒走进来时,这位新派自由神学家又伸手到柜台底下,然后也对他说:「这就是我们店中仅有的一种货色。」新派神学能有这种本事,就是因为他们相信两头对的说法。任何两个绝对相对立的理论,对他们而言,都可以变成宗教信仰上的真理。

让我们用「人类坠落」这件事来举例。旧式的自由主义神学家,抛开圣经提及人有罪这件事不谈,而凭空地为人类建造起一个理想的新世界,幻想这个乌托邦明日即将降临人间。新派自由神学家,如尼布尔(Reinhold Niebuhr)等人则承认人非至善(他甚至不在乎使用罪人这个名词) ,这样看来,他们似乎要比旧式自由主义神学家更接近这个现实的世界。但究竟人是怎么成为罪人的呢?罪究竟是什么呢?圣经中提到人的坠落是由伊甸园开始,而新派自由神学家说事实上伊甸园存不存在都不关紧要。他一再强调人是残忍的这件事实,却毫不关心圣经对人之所以会落到这个地步的解释。他毫无凭据地为自己盖了一座空中楼阁,一方面绝不承认圣经的历史性,一方面又要保留圣经所指出的真像。

再谈到自由主义中许多单独的信条,更是把自由主义神学家们领到莫明的境地中去。他们认为圣父、圣子之间并无差别;他们否定基督的神性;又不相信基督与罪人之间的关系;更断然地否认了基督为我们所付上的代价,以及任何发生在我们个人身上的经历。他们只强调世上最重要的事不外是人在今生今世所必须面对的种种问题而已。

更有甚者,他们亦不承认一个罪人与得救之人中间有何不同。由于他们否定反命题之存在,于是在新派的自由主义思想中,就产生了一种为他们所默认,也可以说是被他们毫无保留地接受了的普世得救论。在荷兰一位存在神学家对我说:「人与人之间的分别不是垂直线的,而是水平面式的。」我当时即问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他不以为有些人是称义得救的,而有些人却不是。他说,其实世上人人都是好的,人人也都是不好的。当然,我们知道,人,即使是基督徒,也不是绝对完全的,但由他当时所用的字眼以及说话的口气看来,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因此,当存在神学家向这世界说话的时候,他可以把世界当做教会;而当他向教会说话时,他又可以把教会当做世界。在教会与世界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线存在。其实这也难怪,因为他对什么是反命题这个观念从来没弄清楚过。

滑稽的是早在一九四七年的夏天,瑞典乌普沙拉大学中一位无神论派的教授,何戴乐博士(Dr.Hedeinus)写了一本书,批评龙德大学的神学教授们,称他们为「披着主教和牧师袍的无神论者」。他说如果我们希望基督教能被一般的知识份子所接受的话,它至少必须是一种合乎理性的思想,能够被人用通俗易懂的文字,将它的内容表达出来。总而言之,他又说,如果新派的自由神学就是基督教的话,那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想和它沾上关系。我能用世人所能理解的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思想,但新派自由神学却做不到这一点,这样说来,我岂不是要比它还强许多么?这种说法正与后来的毕善德(J·SBezzant)在其所著的Objections to Christian Belief 一书中称这种新神学为胡诲一样(注五)。
  
圣经与神的话

我一再说过,这种新神学从来就没有过什么肯定的教义。但有一点是例外,那就是,新派自由神学家们自始至终都异口同声地说圣经不是神的话。他们的名言乃是这样:「圣经不是神的话,但包含了神的话在内。」传统的基督教历世历代以来将它的权威建立在圣经之上,新自由神学家们绝对反对这一点。虽然如此,他们却又要装作仍以圣经为他们信仰的最高权威。我该如何来形容他们呢?这就好像一个人把桥拆了之后,凌空而行,却叉要装作桥仍在那儿一样。特别是在早些年前,新自由神学家们这么说,在理论上,圣经包含著神的话,但只有在个人读经之际,神才能将圣经中部份的话语变为神的话供给他。这也就是新正统派被称为「关键神学」 Crisis Theology (又可称转捩点神学)的原因。当一个人读经的时候,圣经中某部份经节会在突然之间变成神的话语,这就是一个关键,或称一个转捩点,正如一人被闪电击中一样。不过这究竟是理论,在实际上,每个读者必须自己决定,圣经中那部份是神的话,那些部份不是神的话。

让我们用一九四七年在奥斯陆举行的青年会议为例。这个会议正是在新正统派的高峯时期举行的。在这段时期之内,新正统派以满怀盼望的姿态出现,再加上许多困扰新正统派神学家们的种种问题尚未出现。这种现象正与当时世俗的存在主义十分相似。首先,大家满怀希望,但接着重重困难也就来了。只要想想跟随亚斯伯(Karl Jasper)的那班人,在早期当他们接受亚氏的「最终经验」 (Thefinal experience)之说时,是何等地怡然自得!我们若仔细思想一下,就可以发现,在亚斯伯所用的字句与其最终经验之说,以及关键神学的观念与其所用的辞句之间,正有一条很明显的平行线存在。奥斯陆青年会议最后正式下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要决定圣经中那一部份能对我们发生作用,一般说来,必须根据圣经中那些能向我们个人见证耶稣基督的经文来决定。」换句话说,年青人可以凭著自己主观的判断,来决定圣经中那些部份是神的话,那些不是神的话。同时,他们也有权自己判断那部份的圣经是用来见证耶稣基督的,而那些又不是。

这种凭空而建的权威完全是个人主观判断之下的产物。他们常说:「这段和这段是对的,你要问为什么吗?因为我说它是对的。」就凭著这一点,马可·葛林(Michael Green)对布德曼(Bultman)的批评倒算是颇有见地。他说布氏只有每个星期日上午主日崇拜时,轮到他讲道的二十分钟内,他是绝对无误的。

即使我们是极草率地翻翻巴特及其弟子们的作品,我们都可以发现,这群人是何等果断地否定了传统基督教对圣经的看法(他们这种作风可算是与旧派的自由神学不谋而合。)根据传统基督教的看法,圣经是神所默示的,其中绝无错误。但布伦纳(Emil Brunner)却说:「圣经中包含了许多有关史实、道德与教义的记载,但这些记载往往与我们由他处得来的知识不相符合。四福音中绝无谐和一致之处,全是满了空话、满了谎言。」他甚至更进一步地批评道:「他们之所以一再强调信心是有理性根据的,主要是基于两件事实,这虽然是两件人人皆晓的事实,但在我个人看来,却是颇难令人理会、明白的。头一件是论到圣经中的字句就是神的话(Word of God)这个说法,就是这种说法才造成『字句的默示』 Verbal Inspiration)这类教义的产生,更进而引出许多不可收拾的后果来。」关于这一点,布伦纳倒是很坦白地承认,他的看法与喀尔文的截然不同。因为他说:「由加尔文的思想体系看来,加氏对圣经的看法过于拘泥,这种拘泥不变的态度才会造成『字句式的默示』这种教义的产生。而加尔文之所以会这么执著于他对圣经的看法,就完全是受到启示(Revelation)与圣经(Scripture)原是一回事之说的影响。」我们也可以举出另外一个持相同看法的例子。寇尔(H·T·Kerr)在新正统派的全盛时期,曾在「今日神学」 Theology Today)这份杂志上发表过他的论调。他说:「今天我们所面临的危机,可由目前这个过渡时期中看得出来。在这段过渡时期里,一向被人视为是绝对无误的旧式、传统性权威,如今已逐渐被当今存在神学的理论所取代。根据存在神学的看法,神的话固然要藉人的文字写出来,但这并不就等于说,圣经中一切的记载都必须被当作神的话来看待。」

另有一点我们亦须在此提及,那就是新派自由神学家们认为神的话亦可由他处而来,而不必只求于圣经。换句话说,其他的宗教作品,甚至于一些非宗教的作品,都可被当作神的话的来源。尼布尔(RNiebuhr)曾写过一篇文章,论到女人在教会中担任职位一事,他说:「一些基要派的神学家们藉圣经引经据典,以期建立女人在教会中事奉的权利。如果教会能不站在基督教的立场,而坦白地承认,在宗教世界里对各样事所订的标准差距很大,(这一点是世俗理想主义所没有的现象),那么教会也许早就能胜过这种次要的基督教标准(Sub Christian Standard)(指教会对女人事奉这件事所持的立场而言。)这并不是说我们大家都该变为唯俗论者(Secularlist),但至少这种态度能使我们甘心让一些世俗的理想主义者,偶而也为神发发言。」换句话说,尼布尔认为,在某些时候,世俗的理想主义能比圣经还具权威性,更能表达神的话。

附带要在此一并提及的是,上面这种对圣经的看法,在最近一些新派罗马天主教的神学家中间亦很流行。他们说他们现在要多强调圣经的重要性,而尽量少注重传统,但他们对圣经的看法却几乎与以上尼布尔对圣经的看法完全相同。他们相信由非基督教的教训中亦可同样地寻见神的真理(注六)。

一位北欧路德派的神学家曾说过,现在新派的路德派思想是绝对追随马丁路德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对马丁路德对圣经的看法无法苟同。其实一个人若不能接受马丁路德或加尔文对圣经的看法,他又怎能拥有路德和加尔文所信仰的基督教呢?加尔文与路德的言论之所以能如此地具有权威性与客观性,就因为他们的信仰是深深地建立在圣经是神的话这个基础之上。这个稳固的基础使得他们拥有一个客观的、绝对的标准。新派自由神学家们做不到这一点。他们的言论正缺乏这种客观、绝对的权威性,因为他们对一切事物的判断完全以自己主观的看法为准。新派自由神学实在是黑格尔的综合命题与祈克果的高层经验的综合产物。 我花费了许多篇幅来说明这种新神学早期发展的形态,以及它现今的情况,主要是因为当今教义的不纯正,正是藉著这种新神学思想出现的。世上有形的教会在讨论到教义的纯正与否这个原则时,所遇到的主要难处就是这种新派的神学思想。因此,我深觉我们有义务要认清新神学究竟是什么?并认清这种神学思想与当今世俗上流行的存在主义之间有没有连带的关系?我早说,自然神学不过是世俗自然主义的应声虫而已。
 
新希望成了绝望

最奇怪的是近代高层神秘主义(MOdern Upper Story MYsticism)所跨出的第三步。他们在处理几个最重要的问题时所跨出的第三步,并没有给他们带来预期的结果。这种新派的世俗人文主义在起初看来,好像确是一种新希望。那时理性虽已将人类带至绝望的尽头,但这些人文学家们仍坚信,人总一定可以由他个人实存的经验中,寻见他一向所寻找的意义与希望。但这种实存经验,就如一座凭空盖起的楼阁一样,不但不能为人带来任何盼望,反而成为人类的咒诅。

我们可以用亚斯伯的哲学来举例。我以前提过,亚斯伯说生命的真正意义只能从个人的「最终经验」中体会出来。但是这种「最终经验」又完全是与理性脱节的。因此一个人甚至无法告诉他自己这个经验究竟是什么?他最多只能说他自己有过这么一次这样的经验而已,其实「最终经验」还不止是这样。就因为亚氏这套生命的意义与理性彼此可以完全被隔离的说法,才造成这些实存主义家们(这包括宗教界与非宗教界的),变得既不知何为真理,又不知何为是非。在低层(Lower Story),理性告诉他,他不过是部机器,只要用一个数学方程式就足可以把他表达完全了。在非理性的高层(Upper Story)里,他又是一个朦胧的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真假。

魏根斯坦(Wittgenstein)在其所著Tractatus 一书中,亦持有同样的看法,他说在价值、伦理道德、意义及爱的领域里,人所能望见的不过是一片绝对的寂静而已。于是他抛开了实证论(Positivism),而发明了语言分析学(Linguistic Analysis) ,在这里人只要在语法、字句里兜圈子就够了(注七)。

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新自由神学家们的安怡日子已成为过去,他们已经面临到许多随著他们的学说发展而来的难处,一如世俗的自由主义家们已经面临他们的难处一样。换句话说,在过去,自然神学既然要追随自然人文主义的路线去寻找答案。如今他们势必要与这些世俗的人文主义一同陌入寻不见答案时的绝望之中。举例说:按照「神死神学」的说法,在属理性的范围里,人没有理由再相信神还存在,如果依自然神学的观点来看,这种说法也是对的。先前何戴乐博士称龙德大学的神学家们为「披着主教外袍的无神论者。」这个批评是颇值得我们予以深思的! 其实,若按照自由神学的本质来看,每个自由神学家也都该是「神死神学」派的神学家。但事实上,大多数的自由神学家们仍想放弃理性,跳跨到「高层」之上,宣称他们在「高层」里,仍能找到一个实存的,一个「宗教性」的经验,但这个实存的经验与理性是绝无关连的。

许多新派神学家们并不欣赏这套新式的(现在也许是过了时的)「神死神学」,他们也曾为此大声抗议过。他们盼望能继续使用「神」这个字,但事实上他们的处境却与「神死神学」的那些神学家们差不了多少。虽然他们还用种这个字,但那只不过是个空洞的字眼。实际上,一位有位格的神已经死了。他们所拥有的不过是一些既无意义,又无内涵的宗教字句而已,这种情形不是正与世俗上一般的思潮相同吗?

耶稣这类的字既与理性无关,又不具有任何真正的意义。那么「耶稣」这个字究竟代表什么呢?它只是一面没有内容的旗帜,人们可以拿着它,挥舞着说:「跟随我,以耶稣这字为原动力来跟随我。」这样地使用耶稣这个字,与那些近代摇滚乐队使用耶稣这个字又有何不同呢?让我们听听一九七一年那些摇滚乐队的作品,我们听到什么?耶稣!耶稣!耶稣!你们不要弄错了,这些歌星们绝不信他们所唱的歌词与理性及真理有任何关系,他们只不过相信耶稣这个字还不错,于是带着一种不坏的动机,他们把「耶稣」由歌词中唱出,希望能引发起听众的反应而已。同 样地,新派自由主义一方面把「耶稣」当作自己心灵上的一种幻游,一面又把祂看成是一面没有内涵的旗帜,希望能在心理学及社会学上多少能产生一点功效。 在加州或美国其他地区,有许多所谓是「基督徒」的年青人,他们是由吸毒的环境中出来的,但他们仍然使用以前的言语,仍然保留着过去的生活方式。但另有一批年青人,他们也是由吸毒的环境里出来的,他们有深度、有内容,是一群真正改变了的基督徒,如今他们正满有喜乐地生活在这世界上。前面那群人称自己为「耶稣狂」(Jesus Freak ),他们十分不满足地高呼「耶稣!耶稣!」,一如高呼「耶稣胜于毒品」的口号一样。这两群人的差别究竟在那里呢?真正的基督徒是那群肯放弃高层的经历,转向接受圣经之教训的人(注八)。他们肯一直停留在笃信圣经的基督教。但另一群人却仍停留在高层虚幻的经历中;仍在挥舞着那面没有内容的旗帜,或者充其量而言,不过是转了个弯,进到一个没有内容的感情主义中去罢了。这也就是现代自由神学的处境——生存在高层的经验之中,热衷于使用宗教字眼,如此而已。那些非基督徒的宗教狂认为讫哩什那(译者注:印度教中主神昆瑟筎的第八化身。)与「基督」是两个可以互换使用的字。同样地,存在神学家们在他们所鼓吹的普世得救论里,把印度教、佛教和一切用到基督这个字的人,都归成一类去了。高层既不包含任何真正的内容,那么基督与讫哩什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像是两种等级不同的草而已。

当年青人对我们说:「我最恨听到与神字有关的一些术语」时,如果我们是真基督徒,我们就必须同意:「我也一样讨厌神字的术语。」因为目前流行的这些术语,与正统基督教的用语之间有很大的出入。新派神学家们所谈论的内容,在最初听来,好像要比世俗思想家们来得丰富,因为他们使用许多这一类的宗教术语。其实只要我们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他们之间并无大差别。唯一所不同的,只是新派神学家们用的是另一套不同的字眼而已。今天许多自由神学家们把「神」这个字当作「没有神」来使用。他们希望「神」这个字能在他们那种悲观的处境之下,为他们带来一丝乐观的气息。他们之所以使用与「神」有关的术语,不过是把它当作心理学上的一个工具,希望能在心理上给人些许帮助,或是在社会福利方面产生一些作用。
  
自由主义这个系统
  
自由主义在神学上是一个十分独特的系统。在基本上,它丝毫没有受存在神学之诞生的影响。新存在神学绝不会比旧自由神学更接近传统上笃信圣经的基督教,它反而要比旧自由主义距离传统的信仰更远些。因为旧式的自由主义至少还承认「对」与「不对」这个观念,从而根据反命题的理论来发挥其看法。

到现在为止,我们总算对自由主义已有了相当的认识,很显然的,我们应当根据它的整个系统来批判它,而不能只根据它在理论上、在教义方面所造成的影响来论断它。比方说,我们绝不能说是因为看见他们普世得救的理论动摇了基督徒传福吾的热忱,因此站在这点上反对他们。我们反对它,是因为新派自由主义这整套系统是错的。我们必须把新派自由主义当作一个整体来看。宽容其中任何一部份的思想,就等于在我们自己的思想中制造混乱,它足以使我们卷入今日流行于一般知识份子中的非理性主义(Irrationalism)的漩涡中去,更会使我们在行动上产生与他们妥协的态度。

所谓新神学不外是使用宗教词汇的一种新派思想而已。它属于人类学的范围,因它只能存在于属人的世界里,面对着的,是他们所认为的「不可知」。新神学属于「有限」。由于人的有限,人不能拥有任何绝对的权威性与意义,因此新神学的本身也是没有任何权威,没有任何意义的。

换句话说,因为他们已经先假定了人不可能得到由神那儿来的主动、口语式的交通,因此在新、旧自由神学里,人只能说说宗教性的话,而不可能找到宗教上的真理。传统的基督教与世俗上新派或旧派的理性主义绝无关联。同样地,它与任何新派或旧派的自由主义亦无关联。传统的基督教与自由神学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宗教。虽然后者引用了传统基督教中的一些词汇,但是两者对这些词汇的解释却是绝不相同的。
 

注一:请参阅薛福著“Escape from Reason”一书中第三十页至三十二页。该书由Inter-Varsity Press 1968年出版。

注二:若想由哲学、形上学、伦理学以及认识论开始,对这方面的理论多有了解,请参阅薛福所著:“He Is There and He Is Not Silent”由Tyndal House Publisher 出版。

注三:诸位若想对圣经的基本观点有更进一步的了解,请参阅本书末的附录[几项绝对的极限].

注四:这是认识论中的一个问题,读者若有兴趣,可参阅薛福著的“He Is There and He Is Not Silent”。

注五:请参阅J.S.Bezzant 的“Objections to Christian Belief”(LondonConstable and Co.Ltd.1963)中90页至91页。

 注六:若想对这类的例子多有了解,请参阅Raymond Panikkar所著[印度教中的基督](The Unknow Christ of Hinduism)由伦敦DartonLongman and Todd1964年出版。

注七:诸位若想对魏根斯坦在这方面的理论有另一步的认识,请参阅薛福所著[永不寂静的永存之神]中的第三章。Chapter 3 of Schaeffers He Is There and He Is Not Silent”)


注八:面对今天这种混乱的情形,我盼借此机会,劝勉美国西岸及其他地区里的真信徒们。如果你们仍陷在这种混乱之中,请立即站出来,公开声明自己与那群没有内容的团体毫无关联。我绝不以为你们当在衣着上与他们有所区别。对真基督徒而言,此时此刻自身实践真理才是我们的当急之务!特别是当你们与这些也是由吸毒环境中出来的人有所接触时,你们以往与他们类似的背景,能给予你们不少方便,不要浪费它!努力去实践真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