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之全然败坏
摘自《四重狀態下的人性》Human Nature In Its Fourfold
State，Thomas Boston 著/赵刚译, 基督教改革宗出版社
理智的全然败坏之一
“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谁能识透呢？”（耶17:9）然而，我们可以尽量简短而全面地描述一下，好使我们产生最深的谦卑，也让我们发现重生的绝对必须性。在自然状态中的人是全然败坏的，灵魂和身体都被罪污染，正如使徒在《罗马书》第3章10-18节中的总结性论证一样。就灵魂而言，这种自然败坏已经扩散到各种官能，所以在理智、意志、情感、良心和记忆中，都可以找到。
“他们心地昏昧，与神所赐的生命隔绝了，都因自己无知，心里刚硬。”（弗4：18）“没有明白的。”（罗3：1 1）理智这种主要官能失去了它最初的荣耀，被混乱所淹没。我们落入死敌手中，就像参孙落在非利士手中一样，两眼被挖了出来。“没有明白的”（罗3：11），“连心地和天良也都污秽了。”(多1：5)自然人对神圣之事的理解也败坏了，“你想我恰和你一样。”(诗50：2 1)人的判断是扭曲的，也不能不如此，因为他的眼睛邪恶。
此所以《圣经》为表明人所做的尽都是恶，就说，“各人任意而行。”（士17：6；21:25）他的想象和思想，因为与他的判断一致，所以也都是恶的（林后10:5）。但为更具体地指出心思或理解的败坏，让我们考虑如下几点：
一、人们的心思对属灵之事有一种自然的软弱。使徒论到任何没有圣灵恩典的人说，他“是眼瞎，只看见近处的。”（彼后1：9）因此上帝的灵在《圣经》里用属地的事物来比喻说明神圣真理，好像父母教育孩童一样使用类比（何12:1 1）。这虽然不能解决人心思在属灵方面的软弱，却证明了这种软弱的存在。但我们在经验中也有很多这种软弱的证据。例如下面几点：
(1)要向很多人教导我们圣洁宗教的基本原理，尽可能浅白地表述真理，好让他们能够明白，不是非常困难吗？我们必须“命上加命，令上加令，律上加律，例上加例”（赛28：11）。向同一群人教导其他事情，他们立刻就表现出“今世之子较比光明之子更加聪明”（路16:8）。他们理解在世上的工作和事业，也理解他们的邻居：然而他们在关乎上帝的事情上，却非常愚钝、顽冥不化。告诉他们如何成功获得属世财富，或如何满足情欲，他们明白起来都很快；但要让他们知道如何让灵魂得救，或如何在基督里得到安息，就非常困难了。
(2)想想那些比一般人有更多优势的人吧；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和培养，是的，甚至得到只有圣徒才有的恩典之光一一然而在这些人中，能了解神圣之事的人，比例又是多么小啊！况且他们思想中还有多少无知和混乱！他们甚至对实践真理都常常不明白，理解力好像小孩子一样！我们不能领会上帝所启示给我们的真理，真是一种可怜的软弱；这也一定是一种有罪的软弱，因为上帝的律法要求我们认识并相信它。
(3)在最重要的事情上，人们犯的错误常常又是多么的大啊！他们被多么可怕的幻觉所控制！我们不是常常看见，有些人在其他事情上非常聪明，但在灵魂的福乐上却愚不可及吗？ 《马太福音》第11章25节说，“你将这些事向聪明通达人就藏起来。”很多人对当代琐事有鹰眼一样的洞察力，对永恒的实在却像猫头鹰和蝙蝠一样短视。不，事实上，任何自然人的生活都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从未曾从中醒来，直到有从天上来的一束新光照进他的灵魂，然后他才醒悟过来（路15:17），或者他在地狱的折磨中，才举目远远观望（路16:23）。因此，按照《圣经》的记载，无论他有多聪明，都不过是愚昧和无知的人。
理智的全然败坏之二 在属灵的事情上，自然被巨大的黑暗所笼罩
人在魔鬼的煽动下，企图在心思中引入新光（创3：5节），结果却适得其反，打开了无底坑的门户，结果当里面的烟冒上来以后，就被黑暗所笼罩。当上帝最初造人的时候，他的心思是一盏明灯。但现在，当上帝要用重生来再造他时。却发现他的心思已经昏蒙了。如《以弗所书》五章八节所说，“从前你们是暗昧的。”罪把灵魂的窗户关了起来，黑暗笼罩了一切；全地都是幽暗，是死荫混沌之地；那里的光好像幽暗《约伯记》十章二十二节。黑暗之王在那里掌权；在那里做成的，都是黑暗之工。无论你是谁，只要还没有重生，你的情形就是这样。为说服你接受此点，请看下面的证明：
了黑暗。当亚当因为犯罪失去了被造之初所被赐予的原始光明时，上帝的恩慈使他把关乎救恩的旨意和想法启示给了亚当《创世纪》三章十五节。这在大洪水之前，被亚当和其他敬虔的先祖传递给他们的后代。然而，人心思的黑暗如此猖狂，与那启示相敌，以至于除了在方舟中得蒙保守的挪亚一家，真宗教的真正含义，在洪水以前的世界里全都失去了。洪水过后，当人们在地上生养众多时，心思的黑暗再次泛滥，光明衰退，最后只有闪的后代，还保留有真光；在一般人的心中，他已经完全熄灭。即使在闪的后代中，它也岌岌可危，直到上帝呼召亚伯拉罕离弃偶像（书24：15节）。上帝赐给亚伯拉罕更完整、清楚的启示，他也把这启示传递给他的家人（创18：19节）；然而，自然的黑暗把他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只在雅阁的后裔中得到保存。他们虽然把这启示带到了埃及，但仍然受到黑暗的笼罩，几乎没有持守什么真宗教的含义，因此需要再次在旷野赐给他们新的启示。即便如此，在从摩西到基督之间，真宗教仍然时常受到黑暗的威胁。
当基督来到时，世人被分成犹太人和外帮人。犹太人被特别圈起来，拥有真光（诗147：19—20节）。在他们和外邦世界之间，有上帝做出的区分，即礼仪律；在这律法之上，人有做出了另外一种区分，即两下间的冤仇（弗2：14—15节）。如果我们往围栏之外看，那么除了一些敬畏神、皈依犹太教的外帮人——这些人因为收到从围栏里所发出来的光照耀，就离弃了偶像，敬拜独一的真上帝，也守摩西的礼仪——之外，不过就是“地上黑暗之处都满了强暴的居所”（诗74：20节）。巨大的黑暗笼罩整个外邦世界，使人完全不知道救恩之路。他们被迷信和偶像所淹没，其数量极其庞大。据估计，单单欧洲人崇拜的偶像，数目就超过三万。无论他们的哲人有多少智慧，“世人凭自己的慧、、、、、、不认识上帝”（林前1：21节），他们的全部宗教追寻，都是瞎子寻路（徒17：27节）。
如果我们往围栏里面看，那么除了有少数几个人哀恸叹息，“盼望以色列的安慰者；，（路2：25）之外，其他的都是那个世代巨大的黑暗面孔。虽然有“上帝的圣言交托他们”（罗3：2），但他们的教义却充满了败坏。他们的传统繁复冗长，但却没有对真宗教核心的认识。以色列入的先生却不明白重生的本质和必要性（约3：10）。他们的宗教乃基于出生的特权，以是亚伯拉罕的子孙为傲（太3:9），夸口自己的割礼和其他外在礼仪（腓3：2，3），“倚靠律法”(罗2：17)：然而他们又因为自己的错误混乱，就把律法掐头去尾，忽略其精义，结果变得人似乎可以在外表上守全律法一样（太5）。
这就是当基督这真光来到时，黑暗满布世界的样子。黑暗就这样笼罩着每一个灵魂，直到基督像晨星在人们心中出现(彼后1：19)。后者就是前者的证据。因为，如果不是人心思的自然黑暗，还有什么能在关乎永恒福乐的事情上，如此阻挡外在的启示之光呢？人们不会轻易忘记保全自己生命的方法，但对无限重要和宝贵得多的灵魂救恩之道，却多么容易忘记啊！当先祖和先知的教导不起作用时，上帝就必须亲自来教导了，因为只要袍才能开启人的理智之眼。
但为了让我们看见，人心思的败坏极深，无法单靠外在的启示解决，甚至基督的讲道也只能使很少几个人信他（约12:37,38），虽然他讲话并不像一般人（太7：29）。更大的治愈只能等到圣灵、伴随使徒们的讲道而来。因为根据《约翰福音》第14章12节，他们要做更大的事。如果我们研究配受赞美的主所行的神迹，就会发 现，当他用医治灵魂的方式来医治身体的疾病，就像他在医治瘫子的故事中一样（太9：2）时，他明明白白地表明，他来到世界上的主要任务，是医治灵魂的疾病。我在基督医治生来瞎眼者的故事中看见，他医治的方式，似乎就是要用它作一面镜子，让世人看见自己的景况和医治办法，“和泥抹在瞎子的眼睛上”（约9：6）。还有什么比“给眼睛抹泥”更形像地代表人心思的盲目呢？ 《以赛亚书》第44章18节说，“耶和华闭住他们的眼”；这里用词的准确含义是，祂把他们的眼睛墁了起来，就像麻风病人去过的房子要被墁起来一 样（利14:42）。因此，主的话揭示了他采用这种古怪方式的目的。他要藉此向我们表明，我们的理智之眼是自然关闭的。然而这个瞎子必须到西罗亚池去，才能把泥洗掉一一其他地方的水都不行。如果那个池子不代表被父上帝差遣到世上来、使瞎眼得看见的那一位（赛42:7），我想福音书作者就不会给我们解释池子名字的含义了。但他解释了，并且说，池子名字的意思就是“奉差遣”（约9：7）。所以我们的结论就是，人心思的自然黑暗是知此巨大，以至于除非用耶稣基督的血和圣灵，作使眼睛得看见的眼药（启3：18），就没有别的治疗办法了。
证明二：每个自然人的内心和生活，都是一团黑暗、混乱和困扰，无论在人眼中他看起采多么光鲜。使徒保罗说，“我们从前也是无知、悖逆、受迷惑，服事各样私欲和宴乐，常存恶毒嫉妒的心，是可恨的，又是彼此相恨。”（多3：3）然而，当这句经文写下来的时候，就律法的义而言，保罗是“无可指摘的”（腓3：6）。这清楚表明，“眼睛若昏花，全身就黑暗。”（太6：23）
未重生的人在世上横行，就像很多瞎子一样，既不要引路的，也不能给自己引路，结果就在这个或那个悬崖上坠落、毁灭。有些人追逐贪婪，结果就被很多痛苦所刺透。有些人紧抓感官享乐。有些人在骄傲和自欺的岩石上摔得粉碎。每个人都被这块或那块石头绊倒，所有人在随无耻的情欲和欲火翻腾时，都会撞上公义的剑刃。虽然前者不断扑倒，后者却又昂然继续。此所以这盲目的“世界有祸了，因为将人绊倒。”（太18:7）
错误的判断在世上泛滥，因为“黑暗为夜，林中的百兽就都爬出来。”（诗104:20）就真正的幸福而言，所有未重生之人的看法都错了；虽然基督教在原则上解决了这个问题，但就实际判断来说，只有不可抗拒的恩典才能真正解决问题。所有人都同意追求幸福的愿望；但在未重生之人中，就获得幸福的途径而言，几乎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看法；“各人偏行己路”（赛53:6）。他们就像围着罗得房子的所多玛瞎子们，都企图找门；有些人摸到了墙的这个部分，有些人摸到了那个部分，但没人能肯定地说，他找到门了。自然人也是这样，也许能找到一些善，但总找不到至善。
审视一下你尚未重生的内心吧！你会看见，在那里一切都颠倒了一一天在下面，地在上面。省察一下你的生活，也许你会看见，自己怎么像个疯子，忙于捕风，却忽略本质，急急忙忙地追逐虚空，却无视那真实存在、也将永远存在的。
证明三：自然人总像没有灯光的工人，做的或者是无用功，或者就做错了。任何时候查看一下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会发现，它或者在抱毒蛇蛋，或者在结蜘蛛网（赛59:5）：或者在世上漫游，或者在自掘坟墓：其中所充满的，或者是虚妄，或者是恶毒：或者整天无所事事，或者不做比做事还好。这真是心思黑暗的可悲标记。
证明四：自然人缺乏对属灵之事的得救认识。他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一位怎样的上帝一一他不认识基督，也不知道罪是什么。在恩典之外最聪明的人，对属灵的实际也像鼹鼠一样盲目。是的，有些人能存着好意谈论这些属灵的实际，就像那些以色列人谈论大试验和神迹、并大奇事一样，因为他们亲眼见过（申29:3）；然而上主却“到今日都没有”使他们“心能明白，眼能看见，耳能听见”(4节)。很多带有基督徒名号的人，信仰宣告却与法老一样，宁愿说“耶和华是谁”，也不愿放手，让上主命令他放手的东西走。上帝在他们中间，就像微服私访的王子在其臣民中一样，他们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同伴(诗50:21)。
他们认识基督吗？或者看见过他的荣耀，在他里面找到过任何美丽，以至于渴望他？如果他们认识他，就不会像从前那样轻看基督了。认识基督的荣耀，会让人觉得一切被造的优秀都相形见绌，以至于为基督舍弃一切，用基督取代一切，并乐意与他亲近，就像。他在福音里所发的邀请一样（约4：13；诗9：10；太13:44-46）。
他们知道罪是什么吗？就是那在他们心中豢养毒蛇，紧抓虚谎不放的？我承认，他们的确对这些事有一些自然认识，就像不信的犹太人也认识基督一样，因为他们见过他，与他谈过话；但基督的属灵荣耀，只有信徒才能看见（约1：14），而就那荣耀而言，不信的“世界却不认识他”（10节）。他们不可能拥有对这些事情的属灵认识，因为这超乎属血气的心思。《哥林多前书》第2章鰱，节说，“属血气的人不领会上帝圣灵的事，反倒以为愚拙，并且不能知道妥因为这些事惟有属灵的人才能看透。”他也许真的能够谈论它们，但最多就像人谈论蜂蜜和醋，却从未尝过它们的甘甜或酸涩一样。他也许对属灵的真理有一些概念，但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它们，就是。见到真理的话语所指涉的实质，“不明白自己所讲说的、所论定的”（提前1：7）。简言之，自然人所惧怕、所追寻、所宣称的，是他们所不知道的。这样你就明白，为什么说，人的理智在属灵之事上，自然被巨大的黑暗所笼罩。
理智的全然败坏之三
人的心思有一种对罪恶的自然偏好；它在真正良善之事上觉得困难的地方，放在罪恶之事上就变得很轻松了；它在罪恶的事情上应付自如，好像那是它自己的一部分一样（耶 4: 22)。属血气的心思在圣洁的思想上步履维艰，但在邪恶的思想上却健步如飞。把圣洁摆在它面前，这就成为它的锁链；一旦它跳过墙垣，就像鸟儿出笼，真变成一个自由思想者了。让我们稍微反思一下属血气的心思的想法和想象，就会发现，这种对罪恶的可憎偏好，有无可辩驳的证据。
证明 一
就像一个人脑部受到重击后，就两眼发黑，眼冒金星，似乎眼前有很多金光，能看见五颜六色的东西一样；同样，当人受到堕落的重击，不再能看见对他的永恒福乐真正有益的东西时，心思里也会出现另外一种光一一他的眼睛就明亮了，能知道邪恶；结果那诱惑者的话似乎就真的应验了（创 3: 5)。先知的话很明白，“他们。.... 有智慧行恶，没有知识行善”（耶 4: 22)。人的心思在筹划恶事上，有一种自然的娴熟；没有人在设想满足自己的情欲、毁灭自己的灵魂时，会显得简单、笨拙，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耐把这些恶谋付诸实施。这种黑暗艺术，没有人需要教。就像稗子在无人看顾的园子里，自己就会长出来一样，这种属地、属肉体、属魔鬼的智慧（雅 3: 15)，在人的心思中，因为人败坏的本性，也自然生长。
为什么我们对败坏的聪明所产生的会感到惊奇呢？它们狡猾的恶谋就是要攻击上天，抵挡、压制真理和圣洁，满足自己和别人的情欲。他们顺流而下，难怪进展迅速。他们带着自己的给养，而且越用越多，所以黑暗之工就有了很多优势，因为心思完全没有属灵的光；如果他们里面有任何属灵之光，就会对做恶带来很大妨碍。
《约翰一书》第 3 章 9 节说，“凡从上帝生的，就不犯罪”，他乐意如此，也习惯如此，因为“上帝的种子存在他心里。”但另一方面，“愚妄人以行恶为戏耍；明哲人却以智慧为乐”（箴 10: 23)。罪恶临到他很容易，也不奇怪，因为他就是一个愚妄人，没有智慧，因为智慧会阻碍他作恶！一件事件越自然，就越容易做。
证明 二
把败坏的心思被上帝使用或有机会服事上帝的特权挪去，让它即使本身不邪恶，也可能因为不合时宜而变得邪恶，那么它就会因为起点的偏差，很快滑入即使在合适时故意为之，也不能产生的诡计或恶谋中。属肉体的心思，在筹划把人从对上帝的责任上引开的最可能方式上，就具有这种恶魔般的娴熟。
证明 三
属肉体的心思，不是很自然地用想象来理解属灵之事，似乎灵魂基本上都沉浸在血肉之中，要把任何东西都变成血肉之形吗？让那些惯于最抽象思维的人，省察一下自己的灵魂，发现自己心思中的这种偏好。因此，过去在世界中泛滥、现在仍很常见的偶像崇拜，就是这一点不可辩驳的证据，因为它明明白白地表明，人自然希望可见的神祗，能看见他们所崇拜的，因此“将不能朽坏之神的荣耀变为偶像”（罗 1: 23)。我们这些国家的宗教改革，已经把偶像和画像从教会中除去了，真是值得感谢上主；但只有心灵的宗教改革，才能打破思想上的偶像，从人的心思中除去最微妙、精致的图像崇拜和神明画像。世界在其黑暗时期，很容易落入偶像崇拜；但不洁净的心思，也容易落入思想上的偶像崇拜，而且程度并不比前者更小。此所以有了对上帝、基督、天上的荣耀以及各种属灵之事的可怕、怪异、扭曲的思想。
证明 四
要让属肉体的心思待在上帝那里，是多么困难啊！要让它喜欢良善的想法，安于默想属灵之事，是多么惹气啊！任何时候迫使一个人思想他灵魂最大的关注一一把一头凶猛、饥饿的野兽关起来，也比把属肉体的心思围住，不让它消失在世界的虚浮之中，要容易得多。当上帝用自己的圣言对人说话，或人在祷告中对上帝说话时，很多人的心思不常常就离开了上主，变成“有眼却不能看，有耳却不能听”的偶像（诗 115: 5-6) 吗？身体在上帝面前蹲伏，但世界却带走了他的心；虽然眼睛闭着，却看见了一千种虚浮：与此同时，人的心思也像鸟儿飞出了笼子，在树丛中跳跃欢腾；结果人直到从上帝的临在中消失，还醒悟不过来。
不要说，人的心思不可能持定一点。专注的确很困难，但不是不可能一一上主的恩典就可以帮助我们做到（诗 108: 1）；当我们看到自己喜欢的对象时，也能做到。愉快的推理可以抓住好思索的心思：属世之人在筹划生意、整理账单或数钱的时候，都很少有分心的。如果他开始没有理你的话，他后来会告诉你，那是因为他在忙，没有听见；他的心思那时很专注。如果我们得到许可朝见君王，为我们的生活请愿，我们也不会落入不专心的危险。但属肉体的心思用在任何属灵的善事上时，就捉肘见襟，不能持定在属灵的实际上了。
证明 五
但无论人的心思停留在良善的想法上有多困难，对邪恶和败坏之事，它却像胶水粘过，已经浑然一体了，正如《彼得后书》第 2 章
14 节所说，“他们满眼是淫色，止不住犯罪。”他们的眼睛止不住犯罪，这意思是说，他们的心思透过眼睛，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旦探出头来以后，就再也关不住了。让败坏的想象力在它所喜欢的目标上放松一次，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即使理性和意志都在喊停。因为那时它已经如鱼得水；要它从自己的不洁中退出，就好像让鱼离开水，或砍掉一个人的胳膊一样。它就像一串点着了的鞭炮，不爆完最后一只，就不会停下来。
证明 六
想想属肉体的想象，如何给败坏的心提供不真实的目标，好让罪人快乐，给他们的情欲带来幻想的满足。败坏的心就是这样用想象的罪来喂养自己。不洁的人充满了臆测的污秽，“他们满眼是淫色”（彼后 2: 14)。贪婪的人心要把全世界占据，虽然他的手抓不住。恶毒的人心思中都是复仇的动作。妒忌的人在他偏狭的灵魂里，满意地看着他的邻舍倒下。每一种情欲在需要的时候，都能在败坏的想象中找到一个朋友。心不仅在人们清醒时如此，有时甚至当他们睡着时也是这样；此所以当他们在睡梦中犯了这些罪以后，醒来时心就狂跳不止。
我知道有人怀疑这些睡梦中的事情是否犯罪。但你能想象，它们与无罪的亚当或耶稣基督的圣洁本性和属灵本质一致吗？这样，在其他人中有什么不同呢？所以，是败坏的本性定罪了污秽的梦中人（犹 8)。所罗门在睡梦中有恩典的经历一一他在梦中祷告了，也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而且两者都蒙上帝悦纳（王上 3: 5-15)。如果一个人可以在睡梦中做良善、蒙上帝悦纳的事，为什么不可能在梦中做罪恶、不讨上帝喜悦的事呢？同一位所罗门为了使人们意识到这一点，就给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方式，即把律法“常系在你心上”（箴 6: 20，21)。这样，“你躺卧”（22 节），他说，“它必保守你”，意即，使你在睡梦中也不会犯罪，不做污秽的梦；因为将上帝的律法藏在心里的直接功用，就是保守一个人不犯罪（诗 119: 11)，而不是免于受苦。
因此，《箴言》这几节经文的意思，就是如第 23 节所说，“因为诫命是灯，法则是光，训诲的责备是生命的道。”那，律法是灯和光，因为它引导人尽责：本于律法的训诲和责备是生命的道，因为它们保护人免于犯罪。它们并未引导人走和平之路，而是引导人走尽责之道；它们也未保守人免于烦恼，而是保守人免于犯罪。这一点在所罗门的例子上特别引人注意，因为这涉及到不洁的罪，“能保你远离恶妇”（24 节）。这一节与第 22 节合在一起，刚好把第 23 节包在中间，好像一个括弧一样，正如有些译本的处理。这些事情足以说服我们承认，人的心思自然偏好罪恶。
理智的全然败坏之四
属肉体的心思有一种对属灵真理的抵挡，也憎恨接受这些真理。它很难与神圣真理做朋友，对圣洁也是如此。至于对启示宗教的真理，他们里面也有一颗不信的恶心，抗拒这些真理的进入。如果要将人的心意夺回，相信这些真理，则需要使用兵器争战才行（林后 10: 4，5)。上帝在关乎救恩的事情上，已经向罪人启示了自己的想法和旨意；袍赐给了我们她圣言中的教义，但自然人真的相信吗？不，他们不相信；因为正如《约翰一书》第 5 章
10 节明白说的，“不信上帝的。... 因不信上帝为他儿子作的见证。”他们不相信圣言的应许。他们看待它的样子，就像看待神话，因为接受圣言应许的，“就得与神的性情有分”（彼后 1: 4)。这些应许就像从天上垂下来的银索，要把罪人拉向上帝，带领他们飞向应许之地；但他们却将之拋开。他们也不相信圣言中的威胁。人们穿越旷野时，要带着火把，好把野兽吓走；同样，上帝也使他的律法成为烈火的律法（申 33: 2)，用忿怒的威胁围绕着它，但自然人的本性比野兽还凶残，需要冒着火焰密云的山才能触动，虽然这会使他们灰飞烟灭。
我毫不怀疑，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一一如果不是全部的话一一因为还没有落入自然状态的完全黑暗，所以在这里会大声诉求说，无罪！但要记得，基督同时代的犹太人也像你们一样自信，认为自己相信摩西（约 9: 28，29)。但基督驳斥了他们，严厉地说，“你们如果信摩西，也必信我。”（约 5: 46) 如果你真的相信上帝的真理，就不敢像现在这样拒绝基督，因为他就是真理的本体。你接受这条真理的困难，就表明我指责你不信是对的。在有些人身上，这种不信表现得如此深刻，以至于他们在额头上写着“不虔不义”，公开拒绝所有真宗教。这显然是“因为心里所充满的，口里就说出来”（太 12: 34)。而你的口虽然没有像他们一样直接攻击上天，但从本性上说，所有人里面都有同样的毒根，并且一直掌管着、也将一直掌管着你，直到不可抗拒的恩典引导你的心思相信真理。为说服你相信此点，请考虑下面这三点：
证明 1、因着基督之灵的特别做工，受到内在光照的祝福，从而看见神圣真理的属灵和属天荣耀的人，是多么少啊！你自认为相信的宗教真理，是如何学到的呢？你不过是因为外在启示的祝福，透过教育而学到；所以你是基督徒，不过是因为你生在一个基督教国家，而非生养在异教环境中而已。你对与圣言一起、并透过圣言在你心中作见证之圣灵的内在工作，感到陌生，因此你还是不信者。我们的主说，“在先知书上写著说：‘他们都要蒙神的教训。’凡听见父之教训又学习的，就到我这里来。”（约 6: 45) 那，你还没有到基督这里来，所以你还没有接受父上帝的教训一你还没有接受这样的教训，所以你还没有来，所以你还不信。看看产生信仰也就是真宗教根本原则的启示是怎么说的吧：““你是基督，是永生神的儿子。’‘西门巴约拿，你是有福的！因为这不是属血肉的指示你的，乃是我在天上的父指示的。””（太 16: 16，17)
如果主的灵真的拉住了你的手，在你里面产生了唯有上帝才能做成的信心，那么也许花了多少时间拆毁你的旧根基，也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你明白，要使你能够相信你现在认为自己毫不怀疑的根基性原则，必须上帝大能的做工（弗 1: 19)。
证明 2、看看有多少宣信者在试探和试炼中信仰宣告破产啊！最看看当敌基督者得势的时候，他们如何像星辰从天坠落啊！“上帝就给他们一个生发错误的心，叫他们信从虚谎，使一切不信真理、倒喜爱不义的人都被定罪。”（帖后 2: 11-12) 他们落入被定罪的虚谎中，因为他们从未真正相信真理，虽然他们自己和其他人都以为他们相信了。建造在沙滩上的房子和没有根基的信仰，都不能立稳，当暴风一来，很容易就坍塌了。
证明 3、考虑一下，大多数人的生活与他们所宣信的宗教，是多么不一致。你把东和西联系在一起，也比把他们的原则和实践联系在一起容易些。人们相信火会烧着他们，所以就不会跳进火里去。但实情是，大多数人活得好像他们以为，福音不过是一个童话，上帝在神圣言中所启示出来、针对他们不虔不义的忿怒，不过是稻草人。如果你相信圣言的教导，怎么对你灵魂在上帝面前的状态那么漠不关心呢？为什么你对自己是否重生了这么重要的问题，也几乎不闻不问呢？大多数人活得好像他们生于安乐，也将死得安乐一样。这些人真的相信自然状态的有罪和悲惨吗？他们真的相信自己是可怒之子吗？他们真的相信没有重生就没有救恩，没有重生就没有新造的人吗？
如果人真的相信一块地里藏着珍宝，即使他是个懒人，不也会要挖一下吗？人们为生计劳苦做工，因为他们相信这么做就会有收获：然而他们为极重无比永恒的荣耀，却不愿撒一滴汗水！为什么？因为他们不相信应许之言！（来 4: 1，2) 如果你相信圣言中的危险，为什么还活在罪中，活在基督之外，却还期待上天堂？这些人真的相信，上帝是那位圣洁公义者，断不以有罪的为无罪吗？不，不！没有一个相信的；没有一个，或者说几乎没有一个，相信上主是何等公义的上帝，刑罚是何等的严厉。
理智的全然败坏之五
在人的心思中，有一种满足情欲的谎言和错谬的自然倾向。
他们“一离母腹便走错路，说谎话”（诗 58:3)。我们从第一对父母那里继承了这一点，就像继承了本性其他的败坏一样。上帝向他们启示了真理；但在试探者的煽动下，他们起先怀疑，后来就不相信这真理了，反而用谎言取而代之。证明此点不可辩驳的证据，可以从魔鬼信条的第一条中看到，你们不一定死。”（创 3: 4) 魔鬼把它塞给我们的第一对父母，他们也接受了，然后他们的后裔也自然地加以拥抱，紧紧抓住之，直到从天上来的圣光迫使他们放弃。这条谎言渗入到自然人的全部生活；而这些人除非良心苏醒，否则行事为人都随从自己的情欲，坚信自己“不一定死”。人们常常以此麻醉自己到一个程度，甚至面对定罪的咒诅也会说，“我虽然行事心里顽梗，连累众人，却还是平安。”（申 29: 19) 无论上帝的真理对错谬有什么优势，对自然人来说，透过教育或其他方法，错谬总对真理有这样一个优势，即人里面总会有个声音说，“哦，巴不得那是真的！”结果心思就欢喜快乐地赞同了它。
真正的教义是“那合乎敬虔的道理”（提前 6:3），是“敬虔真理的知识”（多 1:1)。错谬就是不合乎敬虔的教导；因为在宗教的事情上，没有一个思想上的错误、没有一个在世上散播的虚假，不是与败坏的心灵紧密相连，正如使徒在《帖撒罗尼迦后书》第 2 章
12 节所说，他们“不信真理”，倒喜爱不义。所以，即使真理和错谬从其他方面来说，被接受的优势都一样，但错谬因为上述原因，还是更容易进入处于自然状态中的人的心思。因此毫不奇怪的是，人们拒绝福音真理的单纯，反而贪婪地拥抱宗教上的错谬和外在浮夸，因为这些事情与人心的情欲、自然人心思的虚浮非常一致。这也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接受无神论的原则，因为除了没有上帝之外，就没有什么能在满足他们罪恶热情的事情上，能带给他们好处的了。
理智的全然败坏之六 人的心思自然高傲
因为当福音的权能临到他时，就会“将各样的计谋，各样拦阻人认识神的那些自高之事，一概攻破了。”（林后 10: 5) 思想的谦卑之花，不是生长在自然的土壤里，而是被上帝之手种植在重生后的心中，从谦卑的耶稣那里学到。人们很自然地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的东西都不错，因为他在亚当里的堕落所带给他的重击，产生了很多虚假的亮光，使他看鼹鼠丘好像大山，迷幻的心思里充满了天花乱坠的美丽。“空虚的人却毫无知识”；这是他对自己的看法，也是别人对他的看法，“人生在世好像野驴的驹子”（伯 11:12)。他的道路是对的，因为那是他的道路，因为“人所行的，在自己眼中都看为正。”（箴 21: 2) 他的状态是好的，因为他不知道有更好的状态；没有律法时，他是活着的（罗 7: 9)，因此他的盼望很强烈，对自己的信心也很坚定。这不过是另外一座巴别塔，树立起来为要对抗上天，而只要黑暗的势力还在维持着它，它就暂时还不会倒塌。上帝的圣言撞击它，它却仍然坚立；有时出现一道裂缝，但很快又修好了；另外一些时候，它似乎开始摇晃，但又站立了起来；直到上帝自己藉着池的圣灵，在人里面震动他的心，把它完全摧毁，使得没有一块石头留在另一块石头上（林后 10: 4，5)，或者死亡把它撞倒，甚至连根基都摧毁了（路 16:
23)。
而正如自然人看自己很高一样，他看上帝也很低，无论他装出来的样子如何，正如《诗篇》第 50 篇
21 节所说，“你想我恰和你一样。”福音的教导、基督的奥秘，对他来说都是愚拙的；他在实际生活中对待它们就是如此（林前 1: 18; 2: 14)。他把上帝统管世界的圣言和工作，都放在自己属肉体的理性的标尺下衡量，然后傲慢地审查、挑剔它们（何 14: 9)。有时神圣护理的限制略为放松，许可撒旦搅扰属肉体的心思；那时的情形就像翻开了一个蚂蚁窝，怀疑、否定、魔鬼的理由全都跑了出来，任何道理都无法说服他们，直到从上头来的能力制服心思，扑灭败坏原则的叛逆。
对理智的败坏就说这么多。虽然这不过是管中窥豹，但也足以让你认识到重生恩典的绝对必须性。现在要称呼理智为“以迦博”，因为“荣耀离开以色列了！”（撒上 4: 21) 你这还在自然状态中的人哪，好好想想这一点吧！在上主面前为你的情形哀求，让公义的太阳在你里面出现，否则你就被关在永恒幽暗的外面了。你属世的智慧有什么用呢？如果你的理智被自然的黑暗和混乱包围，完全没有生命之光，你的宗教成就又有什么用呢？无论自然人的天赋或成就是什么，我们都必须像在麻风病的情形中一样，“总要定他为不洁净，他的灾病是在头上。”（利 13: 44) 但这还不是全部。麻风病也入了他的心——他的意志也败坏了，正如我马上就要阐明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