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1-18


《基督教要義每日靈修版》卷四十四章,呂沛淵牧師編著

卷四  神藉著外在的施恩媒介召請我們進入主基督裡的團體,  並保守我們在其中。
第十四章  聖禮

第十四章  聖禮

[4.14.1-4a] 「聖禮」的定義,此詞的由來,作為聖道應許的記號
[4.14.4b-6] 聖道解釋聖禮,聖禮是印證,是聖約的記號
[4.14.7-8] 聖禮有其效用,不能因噎廢食;聖禮可堅固信心
[4.14.9-10] 聖靈以聖禮為施恩的媒介
[4.14.11-12] 聖道和聖禮一同堅固我們的信心
[4.14.13-14] 聖禮並非人的宣誓效忠而已,也不是具有神秘力量
[4.14.15-16] 實質和表記的區分,以信心仰望主基督是領受恩福的條件
[4.14.17] 聖禮的真正功用
[4.14.18-19] 廣義的聖禮,與教會正規的聖禮
[4.14.20-22] 舊約的聖禮應許指向基督
[4.14.23-24] 舊約聖禮和新約聖禮的相似和相異
[4.14.25-26] 新約聖經如何看待猶太人之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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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4a] 「聖禮」的定義,此詞的由來,作為聖道應許的記號

聖禮與聖道福音的宣講相似,是施恩的媒介,聖禮幫助我們的信心成長。關於聖禮,必須注意傳講確實的教義,使我們得知設立聖禮的目的,以及聖禮在現今的用處。首先,我們必須思考何為聖禮,其簡單又正確的定義是: 聖禮是外在的記號,我們的主藉此外在記號將他恩典的應許,印證在我們的良心上,為了養育我們軟弱的信心;並我們在聖禮中向神表明我們信靠仰望他,這是在神、天使、人面前的所作的見證。我們也可簡潔的定義說﹕聖禮是神向我們施恩的見證,是藉著外在的記號,以及我們在其中表明信靠他作為回應。這兩個定義,不論前者或後者,其涵義與奧古斯丁的定義沒有兩樣。他定義聖禮是「神聖事物的可見記號」或「不可見恩典的有形彰顯」,然而上述的定義解釋的更好和更確實。奧古斯丁的定義過於簡潔,所以比較模糊,使一般信徒容易被誤導。所以我們將定義說得比較詳細,希望除去一切疑惑。

西方教會使用「聖禮」此詞的原因是清楚的,此字的拉丁文原意是「神聖」。古時翻譯者將希臘文「奧秘」翻成拉丁文時,特別是指稱神聖事物時,就用「神聖」此字。例如「叫我們知道他旨意的奧秘」(弗1:9);「想必你們曾聽見神賜恩給我,將關切你們的職分托付我,用啓示使我知道福音的奧秘」(弗3:2-3);「這道理就是歷世歷代所隱藏的奧秘;但如今向他的聖徒顯明瞭。神願意叫他們知道這奧秘」(西1:26-27);「大哉敬虔的奧秘,無人不以為然!就是神在肉身顯現」(提前3:16)。拉丁文翻譯者不想用「秘密」此詞來翻譯這些經文,免得被讀者誤以為是一般人所謂的「秘密」而貶低其崇高意義。所以他以「神聖」代替「奧秘」,用以指稱神聖的事物。西方教父的作品就用「神聖」來稱呼洗禮與聖餐,所以這是「聖禮」此字的由來。所以拉丁人稱為「聖禮」的,就是希臘人所稱的「奧秘」。我們知道這些用詞的由來,就止息一切誤會爭論。因這緣故,「聖禮」就用來指稱洗禮與聖餐,以敬虔的記號表徵神聖的與屬靈的事物。奧古斯丁也教導聖禮有這個涵義﹕他說﹕不同的記號作為神聖事物的表徵,通稱「聖禮」就夠了,若要複雜討論名目,則不勝其煩。

聖禮是聖道應許的記號。根據上述的定義,聖禮總是與神所賜的應許緊密相連。聖禮是聖道應許的附加物,其目的是要證實和印證神的應許,使我們更加確信此應許。聖禮向我們確證應許的真實。神用這樣的方式,為了屈就我們的愚昧遲鈍,也是為我們的軟弱所需。然而嚴謹說來,與其說是神的聖道需要聖禮來確證,不如說是藉著聖禮來堅固我們對聖道的信心。因為神的真理本身堅定不移且完全確實,不需要任何外來的確認,聖道本身就是最可靠的確證。

然而我們的信心是微小脆弱,除非用各式各樣的幫助支持,則必會顫抖、搖動、跌倒、崩潰。所以我們慈悲的主,根據他無限的仁慈,屈就我們的軟弱,照我們的能力待我們。既然我們是行走在地上的受造物,被肉體所限,無法靠自己思想屬靈的事物;主就屈尊降卑以這些地上的記號,引領我們歸向他自己,並且以屬物質的記號作為鏡子在我們面前,反映出屬靈的福分。我們若是沒有身體的靈,則主必以屬靈方式直接啟示我們。然而我們的靈魂住在身體內,主是用有形事物作表徵,來賜給我們屬靈的事物。聖禮中所賜給我們的恩典是藉著這些記號,然而記號本身並沒有屬靈實質,乃是神使用記號並賦予其聖禮的意義。

教皇黨徒說聖禮包括儀式用語和外在記號。然而我們應當明白:天主教神甫在施行聖禮時,口中念誦儀式用語,沒有意義、沒有信心,只是發出聲音照唸儀文,如同魔術以為能叫餅杯發揮功效,這是迷信。反而言之,在施行聖禮時應先有聖道的傳講,叫我們明白那有形記號所代表的意義。由此可見,在教皇專制之下所施行的聖禮,不過是對神聖奧秘可怕的褻瀆。因他們認為只要神甫口中念念有詞說出祝聖的公式,然而百姓觀看卻糊里糊塗毫不明白怎麼回事。事實上,神甫在施行聖禮時故意不要百姓明白任何真理,因為神甫全用拉丁文念誦,一般人完全聽不懂。後來,迷信滲入儀式,他們相信在祝聖時要用嘶啞悄悄的聲音,幾乎無人聽到。天主教的彌撒禮已經變質為迷信的儀式,全然失真。


[4.14.4b-6] 聖道解釋聖禮,聖禮是印證,是聖約的記號


奧古斯丁認為在聖禮中聖道的傳講是必須的﹕有形記號加上聖道,就成為聖禮。水作為記號,加上聖道的傳講,使人得潔淨,因為能力是來自聖道;這並非因為聖道被傳講出來,而是因為聖道被人信從。聖道被傳講出來的聲音是一回事;其所帶來的大能長存則是另一回事。保羅說「這是我們所傳信主的道」(羅10:8),因此使徒行傳中也說「藉著信潔淨了他們的心」(徒15:9)。使徒彼得也說「這水所所表明的洗禮…拯救你們;這洗禮本不在乎除掉肉體的污穢,只求在神面前有無愧的良心(彼前3:21)。「這是我們所傳信主的道」,這道將洗禮分別為聖,使其能潔淨人。

由此可見,聖禮需要聖道的傳講才能使人產生信心。我們也無須費力證明此點,因為這明顯清楚是基督所作的、他吩咐我們所作的、使徒所跟隨的、早期純正信仰的教會所遵行的。事實上,從創立世界以來,每當神給聖族長任何的記號時,總是和教義真理密不可分;若是沒有聖道的傳講,則我們肉眼看到空空的記號而驚訝之。因此,我們每當聽到牧師在聖禮中傳講聖道時,讓我們明白其清晰話語所宣告的應許,引領百姓親手經歷有形記號所指向的福分。

有些人企圖用狡猾的辯論來反對聖禮。他們說,我們若明白那先於聖禮的聖道是神真正的旨意,則在後的聖禮就不會給我們學到任何新的事物。若不明白聖道是神的旨意,則聖禮(其效力完全在於聖道)也不會教導我們知道神的旨意。所以他們辯說聖禮沒有意義。我們簡潔的答覆是﹕蓋印在政府文件或公告上的印記,印章本身沒有意義,因為若文件是空白沒有文字,則蓋章在上面是毫無意義。但是當印記蓋在有書寫內容的文件上,則蓋印是證實其書寫內容是有效力的。這表明聖禮作為聖約的印證,是非常有意義的。保羅稱割禮為「印證」(羅4:11),明確教導亞伯拉罕的割禮並非使他稱義,乃是他已經在聖約中藉著信心稱義了,然後再受割禮作為印證。

我們根據聖經教導聖禮印證神的應許,這有任何不對之處嗎?因為神的應許是彼此互相證實的,這是非常清楚的。因為應許的證據越清楚,就越能夠加強我們的信心。聖禮帶來最清楚的應許;並且聖禮具有一特徵,是聖道所無的,因為聖禮將聖道的應許活畫在我們眼前。有形的記號指向無形的屬靈實體。的確,當信徒親眼看到聖禮時,他不是停在此眼見的有形記號上,乃是藉著這些步驟(上述類比所解釋的)興起敬虔之心,默想那些隱藏在聖禮中的崇高奧秘。

主稱他的應許為「約」(創6:189:917:2),將他的聖禮稱為立約的「證據」,我們就能用人的立約作為比方。古人立約常以宰牛羊為證,然而牛羊不能成就什麼,除非在此行動之時有說話立誓,在這個儀式之前先立約。因為人經常殺牛羊而食,沒有任何內在或崇高意義。伸出右手來能成就什麼呢?人經常在戰爭中伸手打仗。然而若先用話語立約,約中的條文就被如此的記號(右手相交之禮)所確認,這些條約是先用言語表達、設立、命定的。因此,聖禮的施行使我們更加確信神的聖道話語,是何等真實可靠。既然我們有物質身體,聖禮就以物質記號來表明,照著我們魯鈍的能力來教導我們,牽著我們的手帶領我們,就如教師帶領學童那樣。奧古斯丁稱聖禮為「聖道的有形彰顯」,因為聖禮將神的應許活畫在我們眼前,以生動形象來表達。

我們可用其它比方更清楚的描述聖禮,我們可以稱之為「信心的柱石」。因為就如建築物被建造在自己的根基之上,但若用柱石在旁支撐,建築物就更加確實穩固。照樣,信心被建立在神的話語上,聖道是信心的根基;然而聖道加上聖禮作為支柱時,我們的信心就更堅定不移。我們也可以稱聖禮稱為「鏡子」,我們透過這鏡子觀看默想神所賜給我們的恩典,是何等豐富浩大。因神藉著聖禮向我們彰顯他自己(就如我們上面已經述說的),這是屈就我們魯鈍的理解力。他藉著聖禮,證實他對我們的良善旨意與大愛,這是比聖道更加明顯。


[4.14.7-8] 聖禮有其效用,不能因噎廢食;聖禮可堅固信心

有人辯說聖禮不是見證神的恩典,因為惡人也來領受聖禮,惡人沒有因此蒙恩,反而是吃喝自己的罪,招致更重的刑罰。但是這樣的辯論是不合邏輯,因為可以用同樣的辯論說,福音被許多人聽見,他們卻不相信,並且基督被許多人看見,卻很少人接受他,那麼是否能說福音和基督都不見證神的恩典呢?政府的公文也是如此,因為多半的人明知這是君王宣告其諭令,蓋上官方的印記,卻有人嘲笑和藐視此真實的印證。有些人不理會它,因為這與他們無關;另有人甚至咒詛它。這比方運用在聖禮上,就顯示聖禮的施行,不因有人不按理領受,就不是施恩的媒介。

主確實在他聖道裡以及在他的聖禮裡,向我們施行憐憫和他恩典的應許。然而惟有那些以真實信心接受聖道與聖禮的人,才能領悟其意義,正如父神向萬人提供和宣告基督為救主,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承認和接受他。奧古斯丁表明同樣的涵義說,聖道的效用在聖禮中表明出來,並不是因為聖道被傳講出來,乃是因為被人相信。

因此,保羅向信徒說,聖禮其中包含與基督的團契相交。例如﹕他說「你們受洗歸入基督的,都是披戴基督」(加3:27),「我們…都從一位聖靈受洗,成了一個身體」(林前12:12-13)。但當他提到有人對聖禮的濫用時,他表示空有聖禮的形式只是冷漠無用的象徵。他藉此表明﹕不敬不義和假冒偽善的人,不論他們以敗壞之心如何作惡,壓抑或抹去或阻擋聖禮中神恩典的施行,必不能攔阻聖禮的真實見證,指向在基督裡的團契相交(這是按照神的美意,無論在何時何地),並且神的靈將聖禮作為表記所應許給信徒的,曉諭並實現在他們身上。因此,我們已經看明確認,聖禮被用來真實見證神的恩典,並且印證神對我們的旨意是要施恩給我們,而且藉此印證支持、滋養、肯定、增加我們的信心。

有些人反對上述的真理,辯說我們的信心若是好的,就不可能更好,他們定義信心是毫不搖動、堅定不移、堅忍到底專靠神的憐憫,否則就根本不是真信心。這樣的說法是吹毛求疵的完美主義者,這些人應該效法使徒一同求主加增他們的信心(路17:5),而不是這樣誇口自己信心的完美,因為歷史上沒有一人在今生達到(或將會達到)如此完美的信心。請他們回答,對主說「我信,但我信不足,求主幫助」(可9:24)的那人,他有怎樣的信心呢?因他的信心(雖然才剛開始信主)是好的,當他裏面的不信被除掉之後,會成為更好。然而連他們自己的良心都反駁他們,因他們若承認自己是罪人(這是他們無法否認的),就必須歸咎自己的信心不足,承認自己的信心不是完美的。

他們提出反對說,腓力對太監說「你若一心相信,就可以受洗」(徒8:37),既然信已經充滿他的心,何須用洗禮來證實呢?另一方面,我們請問他們,是否感覺到自己心中仍有一大部分缺乏信,並且是否承認自己的信心日日有所長進。人是活到老學到老,如果我們基督徒若不是越老越長進,則我們就加倍的可憐,因為我們的信心應當一輩子各階段都在進步,直到滿有基督長成的身量(弗4:13)。由此看來,徒8:37所說的「一心相信」意思並非指,信基督到了完全地步,而是指要徹底從心裡領受基督,真誠信靠。我們不可自以為滿有了主基督,反而要飢渴慕義,熱愛仰望基督。聖經慣用「一心」表示真誠深刻的意思。例如﹕「我一心尋求了你」,「我要…一心稱謝耶和華」(詩119:10111:1138:1)。另一方面,當大衛斥責說謊詭詐的人時,他慣於責備說他們「心口不一,心懷二意」(詩12:2)。

他們接著反對說,若聖禮能增加信心,那麼神差遣聖靈是徒然的,因聖靈的大能與工作之目的,是要起始、保守、成全信心。我們當然承認信心本來就完全是聖靈的事工,我們是靠聖靈的光照才能認識神並他豐富的慈愛。若無其光照,我們的心就盲目到什麼都看不見;並魯鈍到無法感覺到任何屬靈的事。但是這些反對者是以偏概全,他們所宣講神的恩福只有一個,我們乃是看到三個恩福:第一,主以他的聖道教導我們;第二,他以聖禮堅固我們;第三,他以聖靈的亮光照明我們的心,並開啟我們的心門,使聖道和聖靈進入,不然的話,聖道與聖禮只是被我們的耳朵聽到,被眼睛所看到,卻完全不能感動我們的內心。


[4.14.9-10] 聖靈以聖禮為施恩的媒介

論到信心的堅固和增進,這是聖禮的主要功用。這並不是說聖禮本身有某種神祕的永久力量,並藉此有能力促進或堅固信心。反之,主設立聖禮的目的是要以其作為堅固與加增信心的媒介。聖禮若要發揮其正當功效,只有在聖靈(我們心內的教師)的運行之下,才能使其生效。因為惟有聖靈的大能深入人心、感動我們,我們的心才被開啟,使聖禮的功效進入我們裡面。若沒有聖靈的同在,則聖禮無法對人心發生效力,正如太陽照在瞎眼之上,或聲音在聾耳旁邊,一樣無效。因此,我們對聖靈和聖禮作如此區分﹕行動的大能在於前者,後者只是施恩的工具;若沒有聖靈的運行,則聖禮是虛空和無用的工具,但當聖靈在人內心運行、彰顯大能時,聖禮就大有果效。

根據此教導,敬虔之人的信心如何藉聖禮得堅固,是十分清楚的。正如眼睛藉著太陽的亮光看見,或耳朵藉著聲音而聽見,然而眼睛若沒有視覺能被光照而看見,就不會對任何亮光有反應;耳朵若不是被造而有合適的聽覺,則對任何聲音也不會有反應。既然如此,眼睛的視覺是能看見亮光、耳朵的聽覺是接收聲音,這與聖靈在我們心裡的工作相似。聖靈在人心裡創始、保守、滋養、堅固信心。我們得出兩個結論﹕第一,聖禮在聖靈的大能之外完全無效;第二,對於那已經受過聖靈保惠師教導的人心而言,沒有任何事物能攔阻聖禮在我們心裡堅固和加增信心。如此類比惟一的差別是﹕我們耳朵和眼睛的聽覺和視力是天生自然的;然而基督在我們心裡所作的,是藉他特殊的恩典,是超自然的。

上述的教導能駁斥反對之人的攪擾。他們說,若將信心的加增和堅固歸於受造物(聖禮),這就冒犯神的靈,因為聖靈是信心惟一的創始者。然而我們關於聖禮的教導,並沒有竊取聖靈因堅固和加增信心所應得的榮耀;我們乃是說明聖靈藉他內在的光照,預備我們的心,領受他藉著聖禮來堅固和加增我們的信心。我們可再以「勸服人心」作例證。你若想要用言語勸服人做某事,你就會想到一切論據使對方被引導而接受你的說法,或多或少迫使他接受你的勸告。然而除非對方具備三個必要條件,否則你所說的一切都是枉然。第一,對方擁有敏銳的判斷力,能評估你的論證是否有道理;第二,他有受教的心,願意聆聽你的教導;第三,他相信你是可靠、有智慧的人,傾向採納你的意見。因為有許多頑固的人,你無法用理智說服他。即使他有受教的心,他若不對你有信心,必輕視你的權威,你的說服不會成功。然而對方若具備這三條件,這些必定使他聽從你的勸勉,若無這些條件,他反而會嘲笑之。聖靈在人心裡的工作也是如此。為了使我們的耳聽從聖道,使我們的眼看明聖禮的意義,聖靈向我們顯示:在聖道與聖禮中,神親自對我們說話,除掉我們心裡的頑梗,改變我們的心順服主的聖道(這是理所當然的)。最後,聖靈叫外在的聖道與聖禮,從我們的耳和眼進入到我們的心靈。

因此,當聖道和聖禮將父神對我們的美善旨意擺在我們眼前時,就堅固了我們的信心,藉著對神的認識,我們的信心就全然堅固,且並增強力量 。並且當聖靈將這認識的確證深刻在我們心版上,他就使其生發果效。同時,沒有任何事物能攔阻那眾光之父(1:17)藉著聖禮作為媒介光照我們的心,就如他藉著太陽的光線照明我們的肉眼。


[4.14.11-12] 聖道和聖禮一同堅固我們的信心

我們的主在撒種的比喻中,將他的聖道稱為「種子」,表明聖道具有生命的大能(太13:3-23;路8:5-15)。一粒種子若落在曠野荒地,必會死;但若撒在已經開墾的合適土壤裡,必定結實纍纍。神的道也是如此,若落在硬著頸項之人的身上,就如落在砂土中必定不會結果;但若落在被聖靈培育的人心裡,就必定結果豐盛。神的道被比喻成生命的種子,正如我們說五穀是由種子發芽、生長、成熟而來,為何我們不能說信心的起始、加增、得以完全,都是從聖道而來呢?

保羅在許多經文中奇妙的解釋這真理。保羅特意要提醒哥林多信徒,神施行他的作為是何等的大能有效,保羅誇耀這是聖靈的職事(林前2:4;林後3:6),聖靈的大能與聖道的傳講是緊密連結不可分的,在人心裡光照和感動。然而當他在別處教導那藉著人傳講的聖道是大有功效時,將傳道人比喻農夫,當農夫勞力耕種田地之後,就不能再作什麼了(林前3:6-9)。然而耕種和澆灌沒有任何用處,除非所栽種的靠天父的恩典生長。保羅因此結論說﹕「可見栽種的,算不得什麼,澆灌的,也算不得什麼;只在那叫他生長的神」(林前3:7)。眾使徒在傳講聖道時,是倚靠聖靈的大能,他們是神使用的工具彰顯他屬靈的恩典。我們要持守此區別﹕當記住人只是工具,惟有神能成就一切。

聖禮是用來堅固信心,我們並非倚靠聖禮。所以,主有時要除去人所倚靠的聖禮記號(他藉此記號在聖禮中應許賜恩福),他就除去聖禮的本身。當亞當背約,主奪去亞當的永生福分時,他說「現在不讓他吃生命樹的果子,以免他永遠活著」(創3:22)。這是指什麼意思呢?難道那果子能重新讓亞當恢復已經喪失的永生嗎?決對不能!其實,這等於是主說「免得他有虛幻的自信,以為只要吃這果子(抓住這應許的記號)就仍有永生,我要從他的手中挪去那永生盼望的記號」。因這緣故,使徒勸以弗所信徒當記住,他們從前「與基督無關,在以色列的國民以外,在所應許的諸約上是局外人,並且活在世上沒有指望,沒有神」(弗2:12),沒有受割禮、與割禮無分(弗2:11)。他在此用代換法(記號代表實體)表明:那些未曾領受應許之記號的人,與應許本身無關。

反對聖禮者所提的異議說,若將神的榮耀與大能歸於聖禮記號(受造物),則必被減損之。我們立刻回答﹕我們並沒有將能力歸給受造物。我們只是說﹕神使用他自己看為妥當的方式和工具,使一切都成為榮耀他的工具,因為他是萬物的主宰與審判官。他用麵包以及其它食物餵養我們的身體,用太陽光照地球,用熱使世界溫暖;然而除非他使用這些工具賜恩福給我們,否則麵包、太陽、火都算不得什麼。

照樣,主藉聖禮以屬靈的方式培育我們的信心。聖禮的功用是要將主的應許擺在我們的眼前,作為應許的保證。我們的責任是不可信靠聖禮記號;神出於他自己的恩典和慈愛,設立這些記號來施恩給我們,將他豐盛的恩賜傾倒在我們身上;我們不可仰慕讚揚它們是我們得益處的原因。照樣,我們不可能將聖禮本身當做信心的對象,也不可將神的榮耀歸給它們。反而應當將這一切放在旁邊,我們的信心與告白都應該注目仰望神自己,他才是聖禮以及萬物的主宰。


[4.14.13-14] 聖禮並非人的宣誓效忠而已,也不是具有神秘力量

有人說「聖禮」此詞的意義是「宣誓效忠」,軍人入伍開始服役時對主帥的莊嚴宣誓。就如新兵用此誓言對長官表示效忠,照樣我們藉著聖禮的記號宣告基督是我們的元帥,見證我們在他的軍旗之下事奉。他們舉例說羅馬人的長袍,與希臘人的外套有別;羅馬人階級地位是以徽章表明身分(參議員穿紫袍圓鞋,武士戴戒指)。照樣,聖禮的表記也將我們與不虔不義的人分別出來。然而此種認為聖禮的主要意義就是宣誓效忠的說法,過於牽強。

這些人將「聖禮」解釋為純粹是外在表記的說法,完全忽略拉丁教父對此字的用法。他們為了自己的方便,就將聖禮定義為神聖的記號,表明當事人的宣誓表達。其實,聖禮主要是神藉著此記號向我們宣告保證他必實現他的應許,其次才是我們藉著領受此表記向他宣誓效忠。因為主藉著聖禮向我們應許「我要作你們的神;你們要作我的子民」(林後6:16;結37:27)。古代教父是用「聖禮」表明聖潔和屬靈之事物的表記,我們接受對方將聖禮與外在宣誓效忠的類比,然而我們無法容忍他們將聖禮的次要方面,視為其主要或唯一的意義。聖禮的最主要意義是表明印證「神為我們所作的」,在神面前造就我們的信心;然後,其次要意義是作為告白「我們向神的回應」,在人面前見證我們的信仰。若是將聖禮的次要目的應用在宣誓效忠,是有效的。但是我們不可本末倒置,不能忘記聖禮的主要目的;假若聖禮僅是作為表明我們的信心,而不是造就我們的信心和伴隨聖道來幫助我們,則聖禮中的奧秘失去意義。因為聖禮與聖道同樣是施恩的媒介,有一樣的目的與功用。

我們當提醒大家,這些人削弱聖禮的力量,拋棄了其主要用途;另有些人走到相反的極端,教導聖禮本身具有某種神秘力量,這完全沒有聖經根據。這危險的謬論欺哄了許多頭腦簡單和不熟悉聖經的人,因他們被教導當在聖禮儀式中尋求神秘力量,逐漸離開神而接受迷信代替他的真道。天主教的經院哲學各派,一致教導新奇的律法,宣稱聖禮(就是現今天主教會的聖禮)能使人稱義並將恩典賞賜人,只要人們沒有犯必死的大罪,就沒有防礙可以靠聖禮儀式得救。這種聖禮主義的迷信所帶來的毒害,言語無法述盡。特別是中世紀以來,在世界各地都是普遍教導此迷信,成為教會極大的損失。這教導的確來自魔鬼。第一,因這教導是說人能在信心之外,藉聖禮稱義,因此叫一切相信的人一頭栽進滅亡。第二,這教導將人稱義的原因歸之於聖禮,就將人可憐的心思(人心本來就是傾向於屬地觀念)捆綁於此迷信中,使得他們信靠眼見的物質而不是專靠神本身。但願我們沒有深受這雙重邪惡的危害,可悲的是經驗已經證明人心受此迷惑有多深!他們說,任何人只要參加儀式領受聖禮,聖禮本身有功效,不需要信心,這豈不是毀壞教會最有效的方法嗎?

因為我們若在神的應許之外,就不能盼望從聖禮得到任何恩福。神以聖禮為施恩的媒介,不但應許信徒蒙恩福,也同樣應許咒詛臨到不信的人(不按理領受聖禮的人)。因此,我們是以真信心領受神的聖道藉著聖禮所施的恩福。若有人以為聖禮本身(在聖道之外,不需要真信心)就能賞賜他什麼,則他是被欺哄了。

我們據此得出另一結論﹕正如聖禮無法使人稱義,得救的確據並非倚靠參加聖禮儀式。因為我們知道稱義是唯獨在基督裡,並且我們知道自己被稱為義,是這著福音的傳講和聖禮的印證,聖道的傳講若無聖禮的施行,一樣是有功效的。奧古斯丁所說的是真的﹕沒有看得見的物質記號,也可以有看不見的屬靈成聖;反而言之,有看得見的物質記號,並不能保證一定有真正的屬靈成聖。有人口裡承認基督而受洗而後領聖餐,又有人受洗披戴主基督以至於生活成聖。前者是真實信徒和掛名信徒共同的經驗;然而後者只是真實與敬虔的信徒才有的經歷。


[4.14.15-16] 實質和表記的區分,以信心仰望主基督是領受恩福的條件

聖禮的表記和聖禮的實質是有區別的,奧古斯丁常常提到此區分。此區分不僅表示聖禮包括表記和真理,也表示兩者並非聯合到不能分開的地步;並且即使在聯合中實質與表記也必須彼此區別,我們不可將兩者的屬性混為一談。他說「聖禮惟獨在選民身上成就其所代表的實質」,這表示聖禮的表記與實質是可以分開的。他說「雖然眾人都來領受聖禮,但並不是每一人都蒙了聖禮的實質恩典。那代表重生的洗禮(多3:5)也是眾人所共有的;然而恩典本身, 使基督的肢體得重生的福分,並非眾人都得到了」。

論到聖餐,他說「我們今天領受了看得見的餅杯,然而聖禮是一回事,聖禮的實質能力則是另一回事。為何許多領聖餐的人是滅亡了,甚至在領受時就滅亡呢?因主的餅對猶大而言是致死的,並非因為他領受的餅是惡的,而是因惡人以邪惡的心領受美善的物」。他接著說「關於聖餐禮是基督的身體和血聯合,有的教會天天領受,其它教會則是定期按時舉行;有人領受使他得生命,有人領受反而導致死亡。然而凡領受這聖禮的實質恩典、與主相交團契之人,都因此得生命,沒有人滅亡」。

他也說「吃的人必不死,意思是說那領受得著聖禮的實質大能之人,不是領受聖禮的可見物質表記而已;他是內心領受了,而不是外在的領受;是以心靈領受,而不是僅僅用牙齒來吃」。這些話處處表明:對那不按理領受的人而言,聖禮的表記與聖禮的真理是分離的,他只是領受了虛空無用的表記。你若不想僅僅領受虛空的記號(沒有實質真理),就必須以信心接受聖禮中所包含的聖道。這樣看來,你愈藉著聖禮領受基督,就愈從聖禮中大得益處。

聖禮因幫助我們以信心注目仰望基督,所以對我們大有益處。基督是眾聖禮所代表的實體;因聖禮是在基督得著堅固,離了基督別無應許。因此,我們不能容忍天主教經院哲學家的謬論,他們教導聖禮是人的稱義和得救的原因,其實聖禮只不過是救恩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我們必須撇棄一切人所捏造關於得救的原因,而持守得救的惟一原因就是主基督。由此可見 ,聖禮對於我們的效力,在於培育、堅固、增加我們對基督的真實認識,如此幫助我們獲益;聖禮也幫助我們更加完全的擁有基督並享受他的豐盛,如此就使我們獲益越多。然而我們必須以真實信心來領受主在聖禮中所施的恩典,才能使我們得著這些益處。

你必會問﹕惡人因其忘恩負義,是否使神的聖禮失效歸於徒然呢?我們的答復是﹕上述的教導並非說聖禮的力量和真理要依靠領受之人的光景或選擇。因神所設定的一切,不論人怎樣改變,仍是堅定不移也不會變質。因為賜予是一回事,領受則是另一回事,沒有任何的事物能改變神的聖道所分別為聖之表記,或使之失效。然而聖禮對惡人和不敬虔的人毫無益處。奧古斯丁以短短的一句話解答了此問題﹕「你若以屬肉體的方式領受,聖禮並不失去其屬靈的真實,只是對你而言不屬靈了」。

然而就如奧古斯丁上述所教導的,聖禮的表記若與其實體分開,則表記是虛空的,所以他提醒我們這兩者聯合時,我們仍然必須區分表記與實體,免得我們過於依靠外在的表記。他說「既然只是跟隨儀文條例、領受外在的表記,顯示人奴隸般的軟弱盲從,照樣的,徒然無益的解釋表記,顯示人偏離正路的錯謬」。他指出來人所當避免的兩種罪惡: 第一,是領受表記是空空的形式,用自己錯謬見解來損害削弱聖禮的奧秘含意,使之對我們完全無益。第二,是因沒有提升我們的心思超越眼見的表記,而將唯獨基督藉著聖禮所賜給我們的恩福,轉移在表記上。這些福分是藉著聖靈所賜給我們的,因聖靈使我們在基督裡有分於這些恩福;聖靈的確藉著外在表記將之賜給我們,只要這些表記是吸引我們歸向基督;但當這些表記被扭曲強解時,則其整個價值都被人可恥的毀壞了。


[4.14.17] 聖禮的真正功用

聖禮與神的聖道有同樣的功用﹕向我們宣告且顯明基督,以及在他裏面豐盛的屬天恩典。然而除非我們以信心領受,否則聖禮對我們毫無益處。正如酒或油或其他液體,不論你傾倒多少,除非承接液體之器皿的口是打開的,否則它就流溢在外而失喪。雖然液體被撒在那器皿之外表上,然而器皿裡面仍是空空的。

我們必須謹慎防範,免得犯了古教父著作中的類似錯誤。他們為了尊榮聖禮,用了一點過度誇張的話,說某種奧秘力量與聖禮聯合,因此聖禮本身就能將聖靈的恩賜賞給我們,就如酒是藉著杯子而得的那樣。其實,神所指派給聖禮的惟一功用,是要向我們見證與印證神對我們的美好旨意。然而,除非聖靈藉著聖禮作為施恩的媒介,否則聖禮就對我們毫無益處。因為聖靈開導我們的心,使我們領受聖禮的見證。聖禮明確的彰顯神各種各樣的恩典。因為聖禮對我們而言,是神所差遣來報好消息的使者,確證聖約恩典的憑據,就如人與人立約一樣,有信物作為憑據。聖禮本身沒有賜下任何恩典,乃是向我們宣告並(既然是憑據和信物)確證神必將豐盛恩典賜給我們。聖靈在聖禮中運行施恩,然而神並沒有藉著聖禮將聖靈賜給萬人,只賜給他自己的百姓。聖靈將神的恩典帶來賜給我們,藉這聖禮在我們中間施恩,並使聖禮在我們身上結果子。

我們並不否認在聖禮中神自己藉著聖靈的大能與我們同在。然而,為了表明神所預定的聖禮決不會無效而落空,我們宣告:聖靈內在的恩典與聖禮的外在施行是有區別的,應該分開來思考默想。因此,神藉著表記所應許和預表的,他都真實的施行在人心裡;並且這些表記用來印證神的誠信真實,也是有其效用。在此惟一要考慮的問題是,神是以他自己的內在大能運行,或是將他的工作交給外在的表記。我們堅持說,不論神使用的工具為何,這些工具本身並無能力,不能代替他自己的原本大能。

我們將這真理教義運用在聖禮上時,就能正確表明聖禮的尊嚴,清楚指示其功用,充分宣告其效用。這是論到聖禮的最佳方式,表明其真相不打折扣;免得我們將聖禮所不應得的歸於它們,或相反的剝奪原本屬於它們的。我們同時也能除去那錯謬的教訓,即說聖禮的表記本身含有使人稱義的原因並帶有聖靈的大能,就如將之比喻成杯子或載體那樣的錯謬。另一方面,我們根據此真理教義,清楚解釋聖禮是施恩的媒介與聖約的印證,使那些忽略的人可以明白真道。

我們也必須注意﹕當牧師在外在施行聖禮儀式時,神在人心內運行聖禮所表彰見證的,成就他的美意。我們不可將那惟獨屬神自己所作的,歸給那必死的人身上。奧古斯丁也智慧的提出警告﹕「怎麼可能是摩西和神同時使人成聖?不是摩西代替神;而是在藉著摩西的事奉、經由可見的聖禮施行時,是神藉著聖靈施行那看不見的恩典,使人成聖。這也就是可見的聖禮所帶給我們一切果效。因為若是沒有內在無形的恩典使人成聖,則可見的聖禮怎能使人得益呢?」


[4.14.18-19] 廣義的聖禮,與教會正規的聖禮

「聖禮」此詞在上述的討論,是指其廣義,包括神曾用來作為記號的事物,使人更確信他的應許是真實可靠,有時他定意以自然界事物,有時用神蹟來表明。關於前者的例證是﹕神賜給亞當和夏娃「生命樹」作為永生不死的記號,只要他們繼續吃這樹上的果子,就必得永生(創29322)。另一例證是神給挪亞和他的後裔設立「彩虹」作為記號,保證他不再用洪水毀滅地了(創913-16)。亞當和挪亞領受這兩個記號,視為聖禮。這並不表示那棵樹本身有能力賜給他們永生;彩虹本身也沒有能力防止洪水的發生(彩虹不過是反射陽光在雨後雲彩中)。因為是神的話立定其為記號,所以作為他聖約的表記與印證。這樹原本是樹,彩虹原本是彩虹,當神的話語命定其為聖約的印證時,就有嶄新的意義與目的。免得有人以為這些事物是空話,彩虹如今仍向我們見證主與挪亞所立的約。我們每當看見彩虹,就看見神的應許在其上,即他必不再用洪水毀滅地了。

因此,若任何賣弄哲學的人嘲笑我們單純的信心,爭辯說彩虹的七彩是陽光向雨霧的反射,是自然界現象,我們承認如此,然而同時取笑他的愚昧,因他竟然不認識神是大自然的主宰,照自己的意旨使用一切受造物來彰顯他的榮耀。神若將類似的記號印在太陽、星星、地球以及石頭上,則它們對我們而言也會成為聖禮的記號。天然的銀塊對比鑄造成的銀幣,雖然是完全同樣的銀子,為何價值不同呢?銀塊仍在自然的狀況中;當它經過鑄造加上官方印記在上面時,就變成銀幣,有了新的價值。難道神不能用自己的聖道將一些受造物標記出來,使他們成為聖禮的記號嗎?

關於以神蹟為聖禮記號之例證﹕神向亞伯拉罕以冒煙的爐並燒著的火把,作為立約的印證(創1517);向基甸應許必得勝,他使羊毛上有露水,別的地方都是乾的,並之後反而別的地方都有露水,羊毛是乾的(士637-38);神使日影在日晷上後退十度,向希西家王應許得醫治(王下209-11;賽387)。既然神行了這些是為了確認應許和向他們軟弱的信心提出保證,所以它們也算是廣義的聖禮。

我們現在是要專門討論主在教會裡所設立的聖禮,為了使他的兒女敬拜和事奉他,是根據同一信仰並且告白同一信仰(弗45)。奧古斯丁說「因為人們不可能聚合一起有共同的信仰(不論是正統信仰或虛假宗教),除非以有形的記號或聖禮,將他們聯繫在一起」。我們慈悲的天父預先知道人們的這個需要,從起初就給自己的子民設立操練敬虔的特定方式。後來撒旦用各種詭計將這些儀式,變質為邪惡和迷信的敬拜行動。因此,外邦異教徒入教的秘密儀式,和其它一樣敗壞的禮儀,都是充滿各種謬誤迷信,卻仍證明人們要告白其宗教信仰,外在禮儀記號是不可少的。然而,這些異教儀式既沒有聖經根據,又沒有表白任何真理,根本不值一提。我們所提的聖禮記號,是神所設立的,是未偏離其基本目的,即作為真實敬虔的幫助。

教會的聖禮不是單純的記號(就如彩虹和生命樹那樣),乃是施恩的聖禮。這些記號與印證是施恩的媒介。就如以上所說,它們見證從主來的救恩,也是我們告白信仰的表記,而且我們藉此公開宣誓效忠,對神忠心到底。因此屈梭多模正確稱之為「聖約」,神藉此與我們立約聯合,我們向神宣誓在約中過聖潔生活,在聖約中神與我們立定彼此的關係。在聖禮中,主應許赦免除去我們因犯罪所招致的罪咎與罪罰,藉著他的獨生子叫我們與他自己和好;而我們在聖禮中告白我們專屬於他,追求敬虔聖潔生活。因此,可以正確的說:這些聖禮是神定意用訓練自己的百姓的禮儀,首先要培育、激起、堅固我們裡面的信心;其次使我們在眾人面前見證自己的信仰。


[4.14.20-22] 舊約的聖禮應許指向基督

聖禮的賜下因時期而差異,因為主樂意按照不同時代多次多方向人啓示他自己。神吩咐亞伯拉罕和他的後裔受割禮(創1710)。後來加上潔淨禮(利11-15章),獻祭以及摩西律法所吩咐的禮儀(利1-10章)。這是神給猶太人的聖禮,直到基督的降臨。在基督降世時這些聖禮被取消了,而設立兩個聖禮是新約教會所施行的,即洗禮和聖餐(太28192626-28)。我們所說的,是指為教會全體信徒所設立的聖禮。我們並不反對將按手禮(按立教會聖職人員)視為廣義的聖禮,然而不會將之包括在正規的聖禮裡。我們在後面將解釋應當如何看待天主教所視為聖禮的儀式。

舊約的聖禮與新約的聖禮,指向同一目標﹕引領人們,牽引他們的手歸向基督;聖禮是可見記號指向基督以及彰顯基督。我們已經教導過聖禮是印記,印證神所給我們的應許。無疑的,神所給人們的一切應許,都是在基督裡賜下的(林後120)。因此,聖禮要教導我們關於神的任何應許,它們必定是彰顯基督。神在山上所向摩西啓示的,在律法之下的會幕與敬拜是按照天上聖所的樣式,是彰顯基督(出259402630)。舊約聖禮和新約聖禮只有一個差別﹕前者預表所應許的基督,那時尚未來臨;後者則是見證已經差來和已經彰顯的基督。

舊約的割禮、潔淨禮以及獻祭,都指向基督,這些禮儀若個別加以解釋,就會更加清楚。對猶太人而言,割禮作為勸誡的記號,指明凡來自亞當遺傳的(人類的本性)都是全然敗壞,需要修剪。此外,割禮作為印證向他們保證所賜給亞伯拉罕的應許,那可稱頌的「亞伯拉罕的後裔」要使萬民得福(創2218),並且他們也要等候這「後裔」來得自己的福分。根據保羅的教導,那位施行拯救的「後裔」是基督(加316),並且他們惟獨倚靠基督才能重新得回他們在亞當裡所喪失的。因此,割禮對於他們的意義(就如保羅所教導的)與對亞伯拉罕的意義是一樣的,即因信稱義的記號(羅411);割禮作為印證,使他們更加確信他們的信(藉以等候那「後裔」的來臨)被神算為他們的義。我們將在後面更加詳細的比較割禮和洗禮。

灑淨禮和潔淨禮都向他們顯示自己的不潔、污穢,他們的本性都受玷污了;這些禮儀向他們應許將來有另一潔淨,將除去洗淨他們一切污穢(來91014)。這潔淨就是基督的救恩。基督用他的血洗淨了我們(約壹17;啓15),並且他的純潔在神面前能遮蓋我們一切的污穢。獻祭使他們認清自己的不義,並同時教導他們必須有代替贖罪來滿足神的公義。獻祭也教導他們必須有大祭司作為他們與神之間的中保,用流血和獻上祭物來滿足神的公義,赦免人的罪。這大祭司就是基督(來41455911);他流了自己的血;他自己就是祭物;他獻上自己,存心順服以至於死,獻與天父(腓28)。因他的順服除去了人的悖逆,使人免受神震怒(羅519)。

新約的聖禮更加完整的彰顯基督。自從父神照他的應許將基督真正向我們顯明時,新約聖禮就更加清楚的向我們彰顯基督。因為「洗禮」見證我們已經被洗淨了;聖餐則見證我們已經蒙救贖了。水代表洗淨;血則代表贖罪。水和血都在基督裡;就如使徒約翰所說﹕基督「藉著水和血而來」(約壹56),即洗淨和救贖。神的靈也為這事作見證。事實上,「作見證的原來有三﹕就是聖靈、水,與血」(約壹58)。水和血向我們見證洗淨和救贖。然而聖靈,是主要的見證人,使我們確信水和血的見證。基督的十字架向我們彰顯這崇高的奧秘,因為水和血從他的肋旁流出來(約1934)。因這緣故,奧古斯丁稱十字架為新約聖禮的泉源。

我們將會更完整的解釋這真理。若將舊約和新約時代的聖禮相比,那麼聖靈的恩典在新約聖禮中更豐富的彰顯出來。因為這是基督國度的榮耀,從許多經文都可得知,特別是約翰福音第七章(約78-938-39)。這就是保羅所說的意義﹕在律法之下是影兒,在基督裡是實體(西217)。保羅的用意並非否認影兒作為見證恩典的果效,因為神在古時定意向列祖證實自己的信實,正如他今日在洗禮和聖餐裡向我們所見證的。保羅是要作為對照,將新約中所賜給我們的更顯為大,免得有人認為基督的來臨廢棄了律法的禮儀,是奇怪的事。


[4.14.23-24] 舊約聖禮和新約聖禮的相似和相異

我們必須徹底棄絕經院哲學派的教義,因其解釋舊律法和新律法的聖禮,太過誇大其差異。他們教導前者只是預表神的恩典之影兒,後者才是恩典的實際得著。然而使徒保羅清楚教導說,舊約列祖和我們同吃了一樣的靈食,並且解釋那靈食就是基督(林前103)。那向猶太人啓示與基督真實交通的表記,誰敢說是虛空的記號呢?並且保羅在此教導的論證本質,明顯是我們所說的立場。保羅為了防範任何人倚靠對基督表面上的認識,掛名基督教徒虛有其表,而膽敢藐視神的審判,於是提出神對猶太人的嚴厲審判。目的是要我們知道:若我們犯同樣的罪,則必將受他們所受的同樣刑罰。

為了表明我們與他們的對照是恰當的,保羅顯示神所賜給我們與他們的恩典沒有不同,就禁止我們因所得的恩典妄自誇耀。所以他首先指明他們與我們在聖禮中是同等的,因此使我們絲毫不可以為有特權可以逃避刑罰。保羅也不許我們有任何理由,看重自己的洗禮勝過他們的割禮,因為他稱割禮為因信稱義的印證(羅411)。因此,新約聖禮所向我們顯示的一切,與舊約猶太信徒所領受的舊約聖禮一樣,即基督和他屬靈的豐盛。他們在聖禮中所感受的力量,與我們所感受的一樣;這些聖禮向他們印證神對他們美意,使他們仰望永恆的救恩。

經院哲學家若是按正意解釋希伯來書,就不至於如此受欺哄。因當他們在希伯來書中讀到律法的禮儀不能除罪(的確舊約的影兒無法使人稱義,來101),只抓住了這一點(即律法本身對於想靠自己遵守律法的人無益),卻忽略了上下文所討論的是對比,草率假定舊約禮儀是毫無真理的形式。然而希伯來書作者的目的,是要顯明在基督來臨之前,禮儀律本身沒有益處,因為其效益必須全然倚靠基督。

他們反對上述真理,引用保羅在羅馬書229所說「割禮是屬儀文」來謬解。他們說割禮對神而言算不得什麼,與人無益,是虛空的。這樣的解釋將割禮視為遠不如我們的洗禮(羅225-29;加56615;林前719)。這是不對的!因為同樣的警告也可用來描述洗禮。事實上,保羅自己就明說,神不在乎那使我們入教的洗禮,除非我們從心裡已被洗淨,並在聖潔上堅忍到底(林前105)。彼得也見證,洗禮本並不在乎除掉肉體的污穢,只求在神面前有無愧的良心(彼前321)。

他們繼續反對說,有經文顯示保羅將「基督所行的割禮」與「人手所行的割禮」互相比較,並且保羅似乎完全輕視割禮(西211-12)。我們的答覆是﹕保羅在這經文中絕對沒有輕看割禮的尊榮。保羅乃是駁斥當時的律法主義者,他們認為割禮是得救所必須的,其實新約裡已經廢掉割禮的儀式。因此他在那裡勸誡信徒,當放下舊的影兒,在真道上站穩。他說,這些假教師勸你們在身體上受割禮,然而你們的靈魂和身體都已經受了那屬靈的割禮;你們已經得著那實體,那實體也遠勝於影兒。

然而另一方面,可能有人反對說,人們擁有實體之後,也不可輕看預表;因為對舊約的猶太人而言,割禮也表明要脫去舊人(正是保羅在此教導新約信徒的真理),所以對他們來說,外在的割禮不是多餘的。保羅預知這反對說法,就先發制人,他立刻接著說歌羅西信徒已經藉著洗禮,與基督一同埋葬(西212)。他以此表明:洗禮對今日基督徒的功用,就是割禮對舊約猶太人信徒的功用,二者是一脈相傳,洗禮就是新約的割禮;因此若吩咐基督徒受割禮,就等於是貶低洗禮,認為其是無效的。


[4.14.25-26] 新約聖經如何看待猶太人之禮儀

關於上述真理,那些反對的人拘泥於錯解經文,即猶太人一切的儀式都不過是「後事的影兒,那形體卻是基督」(西217)。最容易被他們誤解的是希伯來書好幾章經文中所教導的,例如:動物的血與人的良心無關(來912-22);律法原是將來美事的影兒,不是本物的真像(來84-5101);禮拜的人從摩西律法禮儀,是一無所成,不能得以完全(來71999101)等等。

我們在上述討論中已經指明:保羅將舊約的禮儀稱為影兒,並非因為它們與實體毫無關連,乃是因為它們所預表的尚未實現,必須等到基督的來臨才得以應驗。此外,稱舊約禮儀為影兒,並非說它們毫無果效,乃是指表明意義的方式。因為直到基督在肉身顯現之前,一切預表他的影兒,都預表他尚未來臨;然而基督在舊約時期向信徒彰顯他的大能與同在,並非與影兒完全無關。然而我們讀到保羅書信稱舊約禮儀為影兒,當特別留意他是在反駁假使徒的謬論。他們宣稱敬虔就是單單遵行舊約禮儀,不需要注重主基督;所以為了反駁他們,保羅只需指出禮儀本身不過是影兒,這就夠了。希伯來書的作者所說的,也是同樣的目的。

我們應當記住這些經文所針對的,並非輕看禮儀本身的真義,而是指出對其錯謬扭曲的解釋;並非反對禮儀合乎聖經的使用,而是反對出於迷信的濫用。禮儀若是離開了基督,就完全失去意義效力,這一點都不足為奇!因為那所預表的實體若被挪去,則關乎記號的一切都完全失去意義。因此,當基督面對那些想要吃餅得飽的人(以為嗎哪不過是為了填飽肚腹)時,他針對其鄙俗心態,要他們追求更好的「那存到永生的食物」,是人子所要賜給他們的,以永生的盼望餵飽人的心靈(約627)。

對上述所有反對意見,我們可以總結歸納出清晰明確的解答;第一,在摩西律法中的一切禮儀,除非指引人仰望基督,否則都是暫時和毫無價值的,不論其外表如何壯觀;第二,這些禮儀預表指向基督,以致於當最後基督在肉身顯現時,它們都應驗實現了;第三,當基督降臨之後,它們都被廢掉是必然的,就如當太陽升起時,一切黑影都消失了。

經院哲學家的悲慘謬論,也許是因古代教父對於新約聖禮過度稱頌而受迷惑。例如他們誤解了奧古斯丁的話「舊約的聖禮只是應許救主;然而我們的聖禮帶來救恩」。他們不曉得奧古斯丁這話以及類似的說法,不過是誇張的表達方式。他們自己也發表了誇張的教義,然而他們的教導卻與古代教父截然不同。因為奧古斯丁一貫所說的是「摩西律法中的聖禮預言基督要來,然而我們的聖禮卻宣告基督已來」;「他們的聖禮是神應許將成就的事;我們的聖禮則是他已成就之事的證據」。他等於是說「舊約聖禮在人等候基督時預表他,而我們的聖禮則宣告基督已經來臨,與我們同在」。

此外,奧古斯丁論到舊約聖禮預表指向基督的方式:「律法和先知書中的聖禮預言將來的事,然而我們時代的聖禮,見證舊約聖禮所宣告的已經應驗」。他在多處解釋他對聖禮的實體與效力之認識,他說猶太人的聖禮有許多不同表記,但它們所預表指向的實體是完全一致;外在形式雖有不同,然而在屬靈的能力上是相同的。他說「表記不同,信仰同一;表記相異,如同言詞相異;因為言詞的發音常常變化;言詞不過是表記。舊約列祖喝了與我們一樣的靈水,雖然是不一樣物質的水。可見,雖然表記有所改變,但信心卻永不改變。對他們而言,基督是磐石(林前104);對我們而言,基督是那被獻在祭壇上的祭物。他們喝了那從磐石所流出的水,那是偉大的聖禮;然而現今信徒確知我們所喝的是什麼。你若用肉眼看外表,他們所喝的與我們不同;但你若看內在的意義,他們所喝的與我們所喝的是一樣的靈水」;「在這奧秘中,他們所吃與喝的靈食與靈水,與我們一樣;但這是意義,而不是形式。因為那磐石所向他們預表的基督,已經在肉身中向我們顯現」。

然而就是在這方面,我們也承認有所不同。因為兩者都見證神父親般的慈愛以及聖靈的恩典,都在基督裡賜給了我們,但我們的聖禮更清楚和更明亮。兩者都彰顯基督,但我們的聖禮是更豐盛並更完整,這是根據我們以上所說,關於舊約與新約的差別。這是同一位奧古斯丁所講論的意思(我們常引用他的話,因為他是自古以來最佳最可靠的見證人),他教導當基督顯現後,所設立的聖禮是數目減少,意義更加莊嚴,能力更加卓越。

經院哲學家誤解了奧古斯丁,也誇張謬講聖禮的教義,使得天主教徒信陷入迷信。讀者們要留心防範他們的另一謬論,是有助於免受其迷惑:他們憑空捏造「儀式本身因功生效」謬論,說教會施行聖禮,儀式本身有功效,只要來領聖禮的人不存心抗拒,不論其有無信心,都可得著儀式所給的恩典。此講法不僅是錯謬的,也違背了聖禮的性質,因為神設立聖禮是要信徒(本身是貧窮,一無良善)以信心來到神面前得憐恤蒙恩惠,如同乞丐一樣。這清楚顯示:信徒領受聖禮時他們沒有貢獻任何事情,不配得任何稱讚,並且他們來領聖禮(他們是被動的領受者),沒有任何功德可言。